那女子顺手就挑了一根发钗放到了丫鬟的手中道:来来来,这个是赏给你的!谢谢你帮我画了这么好看的妆!
丫鬟眼中惊喜无比,眼见着就要跪下:谢谢小姐!
那女子一把把那丫鬟扶住,笑道:有什么谢不谢的!我要走啦!看你家小姐我今天就艳压群芳!
丫鬟含笑道:好!
浮梦看着将这些都收入镜中的铜镜若有所思。
李崇渊将浮梦神色不对:怎么了?
浮梦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只是道:有些奇怪,先看看。
梦境中的场景又变幻了,那女子拉着一个男子,兴高采烈的来到了自己的房里。她让男子坐下道:何熙哥哥,我去给你拿我写的字!都是临摹了你的字,你看看我有没有进步!
男子一伸手将她的手牵过,成功为女子的脸上添了一抹红晕。
男子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略带戏谑的笑意:怎么想着临摹我的字迹?
女子红着脸,小声说:因为好看啊!
男子笑道:哪里好看,比起那些个书画大家,我这点字可不值一提。
女子急忙争辩道:我说好就是好的!说完又小小声地说了一句,你在我眼里什么都是好的……
男子站起身,一用力把女子圈进了自己的怀里,他将下巴抵在女子的肩膀上,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他小声说:你在我眼里,也什么都是好的。
女子的手慢慢从后面圈住了男子,把只埋在了他的怀里,红着耳朵不说话。
浮梦看到那铜镜似是有些淡淡黑色,却还未成型。
就算这梦境里的主人是那个铜镜妖,可是这物品和寻常的生物不同,他们不能打坐,不能修习身法,要成妖,没个几千年的日月精华是成不了型的。
可是看到梦境中这两个人的衣着,却也没到几千年前。
梦境的内容又转了几回,无非是那男子带着女子一起练字,一起说着悄悄话,一起牵牵小手,说点好听的话。
后来,女子身穿着大红的嫁衣站在镜子前,她环视着房间里的一切,眼神格外流连。
丫鬟在旁边轻笑道:小姐你只是出嫁了,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再回来。
女子满脸幸福:有何熙哥哥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我就是有些舍不得。说着女子还伸手摸了摸那面铜镜。
丫鬟笑道:之前说要把这面铜镜带上给您当嫁妆,您可是自己说不用了。
女子嗔怪道:你刚刚才说的,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要是都带走了,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让我用什么?
丫鬟吐了吐舌头说:你也可以再带回来呀!
女子用手点了点丫鬟的头道:你啊!女子看着和自己一般高的丫鬟道,说来,你本就和我差不多大,等之后我便为你寻个好人家。
为女子整理嫁衣的丫鬟的手一顿,随即又继续,笑了起来道:好呀,那我就先谢谢小姐啦!
女子心中想着自己的未来,嘴里却道:你我情同姐妹,谢什么。
丫鬟还想说什么,门外传来了媒婆的声音:小姐,吉时快到了!
女子应了声,任由她们将红盖头盖上,牵着她的手,引着她去往另外的生活。
丫鬟站在她的身后,回头看了一眼铜镜。
铜镜依旧光亮,依旧一言不发。
浮梦微微皱眉。
梦境变幻,这一回换成了男子拉着丫鬟的手往房间里来。
丫鬟的神色惊慌失措:姑爷,您不能这样!
男子笑得邪气:怕什么!你家小姐去我岳母那说话去了,你服侍我小睡,这不是里所以当的嘛!说着男子一把便抱住了丫鬟,贴着脸就要去亲。
丫鬟拼命挣扎,慌乱之中,打了男子一巴掌。
男子捂着被打疼的脸,一脸气急败坏:你别给脸不要脸啊!
丫鬟满脸是泪,给男子跪下道:姑爷,您如今是小姐的夫婿,总该要……
男子用手捏着丫鬟的下巴,口气凶狠道:你家小姐有多在乎我,你是知道的,若你惹了我不高兴了,你难道还想好好服侍你家小姐?
丫鬟被这威胁吓得发抖:您,您是什么意思?
男子弯下身,贴着丫鬟的耳边道:若我告诉你家小姐,你学着那些个狐媚手段,勾引我。你家小姐会信你,还是信我?
丫鬟连连摇头道:不,求求您!
男子笑得更邪气:那就从了我。他一把把丫鬟从地上拉了起来,打横抱了,扔在了床上。
铜镜透亮,它依旧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梦境再次变换,这一次是女子坐在镜子面前,她容颜憔悴,用是抚摸着铜镜。
丫鬟站在她的身后,低着头,却也不曾说话。
过了好一会,女子才开口道:他有没有来找我?
丫鬟知道女子问的是谁,最终摇摇头道:姑爷他,或许是在忙,所以……
女子轻笑了一声道:忙到在青楼流连忘返?
丫鬟依旧低着头,沉默着。
女子转过身,看着丫鬟道:我想问你一句实话。
丫鬟抬眸看着她。
女子道:你,也喜欢何熙哥哥吗?
丫鬟看着女子,微微咬着下唇,最终摇了摇头。
女子牵过丫鬟的手,看着手上的玉镯道:这是他送你的吧?
丫鬟点点头:是。
女子道:你是故意戴着给我看的。
丫鬟依旧点头:是。
女子笑得有些凄凉:为什么?
丫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戴着哭腔道:小姐,我想让你知道姑爷的什么样的人!我想让你早点为自己想想办法,可我,我不敢说!
你何必总想着要把一个装睡的人给叫醒呢?他是那样的人,我一直都知道的啊。他的温情可以给许许多多的女子,我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女子自嘲地笑了一声,便点点头,对着丫鬟道: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丫鬟还是跪着不动,做最后的劝说:小姐,为了那样一个人,不值得!
女子笑得苦涩:我知道。你下去吧。
丫鬟低着头,站了起来,小声道:那我去给小姐做小姐最喜欢吃的糖渍莲藕,等小姐心情好些了,我就给您端过来。
女子笑着点点头:好。
丫鬟退了下去,把门掩上了。
女子独自坐了很久,慢慢地对着铜镜开始为自己梳妆打扮,她头上的发钗发梳一样样都是当初年少的样式,还是那个执着把何熙哥哥这四个字挂在嘴边的少女。
女子在铜镜面前又站定,换上了当初的那身桃花衫裙,面容娇俏,如同旧时模样。
女子笑了笑
女子站在椅子上,一尺白绫,把自己给吊死了。
浮梦知道这是梦境,所以人并没有动,就算她上前,也改变不了任何的东西。这位痴情的大小姐,走得无声无息。
李崇渊伸出手,轻轻遮住了浮梦的眼睛,轻声道:别看。
浮梦没有拒绝,她笑了一声道:李良军真是温柔啊。
浮梦听地府的小鬼们说过,吊死是最痛苦的一种自杀方法,上吊的人并不是一瞬间就会死去,而是会慢慢窒息,越来越无法呼吸,人会越来越难受,恨不得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所以吊死鬼很多时候会是长舌,因为人在最后的时候,都会本能地想要呼吸,想要活下去。
可是这个女子至始至终都没有挣扎过,连嘴巴都没有张开,死意已决,没有人能动摇。
有足够的意念去死,却没有足够的意愿活下去。
丫鬟端着糖渍莲藕推开门的时候,女子的身体都已经凉透了。糖渍莲藕掉在地上,盘子碎了一地,就像是这女子的性命,再也回不来了。
丫鬟在女子面前大哭一场之后,擦了擦眼泪道:小姐,我这就去陪你。她一头撞死在铜镜上。铜镜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红色。
那红色就像一个颜料,在白纸上晕染开来,很快就像是一个涟漪荡漾在湖面上,渐渐染红了整面铜镜。
浮梦发现,在那个丫鬟撞死之后,这铜镜身上的黑气便变得无比严重,就像是罪大恶极的恶人,身上弥漫出的黑气。
阴暗凶狠,让人不寒而栗。
其他人闻声赶来,发现一个房间里的两具尸体,顿时哭喊声尖叫声一片蔓延,而当他们发现铜镜已经改变成了一片红色的时候,更是吓得不敢说话。
梦境中场景变换,铜镜已经不再那闺房中,而是移到了一座寺庙里。
一个老者对着大师道:大师,我的女儿和丫鬟都是死在了这面铜镜前,现在这铜镜也变成了这样,我们实在是不敢留它在府里了,只能来求助大师了。
大师对着老者行礼道:阿弥陀佛,施主放心,这铜镜并非是大凶之物,只是见了不平事,遇了不平人,所以煞气太重,只要我们超度,就无事了。
老者心有余悸道:若是这面铜镜能去煞气当然最好,不过若是除了,也还请大师帮忙留在寺内,我实在是,不想把它放家中了。
大师点头应允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