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任城王便启程离开,这让齐心乐郁结的心情松了一半。
这天午后,赫连平陪着安盛昌下完棋,刚回院子,便收到一张拜帖,赫连平看完之后,神色匆匆地出了门。
赫连山庄曾有天下首富之称,富可敌国的财富自然会引来的他人垂涎觊觎,当年隋炀帝杨广更是苛索无度,一度令赫连山庄陷入困境,于是赫连平在接管山庄之后,遵照父亲生前指示,将名下一些产业由明转暗,做出日渐衰落的样子。但这张拜帖竟罗列了由明转暗的产业。这让赫连平震惊之余更加忐忑。
落雁坊是一艘花船,也是洛阳城内非常出名的青楼花船,夜晚的时候它会开到洛河或伊河中心,整夜笙歌燕舞,花天酒地乐此不疲。到了白天它会停靠在岸边,接待一些食客,当然停靠地点也是依食客而定。
赫连平依约来到停靠在北郊外的落雁坊,一上船便有人前来引路。
一进到船舱内的大厅,就看到江亦翛很是享受靠坐在木榻上,欣赏着厅中翩翩起舞的舞姬。
“江公子,好兴致。”
江亦翛说道:“来了。”然后示意让不相干的人退下。
赫连平冷着脸说道:“没想到表面上风流荒诞江公子,居然是秦王的人。长安首富、隐藏得够深的。”。
江亦翛也不讶异,轻笑道:“猜到了。”
“连我生意上的伙伴都不曾对我有所怀疑,我不相信一个远在长安的普通商人会有本事查到我的头上。”赫连平说道:“况且谁不知道洛阳是秦王的地方。”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那赫连兄也应该知道,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想和您开诚布公的谈谈合作的事。”
“在下不过是一介商人,能和你们有什么合作,秦王太看得起我了。”
“赫连兄过谦了,虽然赫连山庄日渐衰落但在江南说话的分量可没有减轻,江湖上朋友也都很给面子,怎么会帮不了忙呢?”
赫连平冷言道:“江公子似乎对我很清楚。”努力了几年的成果付诸流水,这让他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还有隐隐的不悦。
江亦翛笑道:“赫连兄还记得一个多月前你在手中恶霸手中救了一个身患哑疾的小女孩吗?”。
赫连平想了想,一脸不可思议道:“忻女,是你们的人”。
“她并不是一个小女孩,只不过因为身患奇症,身体从七岁开始就没有长过,也因此而被亲人遗弃,差点饿死街头,幸好被我们收留。”江亦翛说道:“不过这次是多亏赫连兄来了洛阳,她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查到这么多事”。
赫连平轻笑,道:“江公子倒是坦白。”
“既是合作,自然要坦诚相待。”
“既是合作,那便是互惠互利,可我实在想不出和你们合作,我会有什么好处?”。
“相信赫连兄也明白如今的形势,赫连山庄不可能独善其身,这趟浑水是避不了的。”江亦翛义正词严道:“但我们可以保证此事绝不会危及足下家人。”皇位之争凶险万分,一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别说在生的家人,就是祖宗山坟也分分钟有可能被挖出来,不会危及家人的话,若是他人说或许会觉得很可笑,但出自江亦翛之口却有了几分可信度,因为他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与此同时,“安安,你要找的那个人是男还是女的?”齐心乐好奇道。
“当然是女的了。”
“哦。”
“怎么?不想去吗?”
“当然不是,我们快走吧!”齐心乐急忙拉着安若瑜走,这几天可把她闷坏了。
“乐儿姑娘,你慢点!”溪月在后头说道。
三人到了门口,就看到一辆马车在等候,拉车的人是王夲。
马车来到南市上一间小面馆,一下马车,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妇人打扮,眉清目秀的女子,年纪与安若瑜相仿,她望着安若瑜热泪盈眶,道:“小姐。”然后扑了过来抱着安若瑜。
“雨卿,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我很好,小姐呢?”
“我也很好。”
“安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叙旧还是进去吧!”齐心乐开口道。
“就、就是,进来吧!”雨卿身旁的男子结结巴巴地说道。
“是我高兴糊涂了,小姐快请进!”雨卿领着安若瑜进去,现下不是饭点,所以店里的人也没有什么客人。
“小姐,他就是刘实,我们已经成亲了。”雨卿红着脸介绍道。
“小姐好。”刘实相貌平平,看着十分忠厚。
“你以后可要好好对雨卿。”
“这个一定,一直都很像当面谢谢小姐,如果不是您帮着雨卿脱了奴籍,我们也成不了亲。”刘实开口道。
“能帮到你们我也很开心。”安若瑜说道。
刘实看着一旁的雨卿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伸手搂着她,又说道:“这些年雨卿一直记挂着您。”
安若瑜转眼望着雨卿,说道:“我也很惦记她。”
雨卿泪眼婆娑道:“雨卿让小姐孤身一人背井离乡的嫁过去,心里一直很不安。”
“我现在很好,别想太多了。”安若瑜说道:“说了半天也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位是齐心乐她是我夫君的朋友,这位是溪月,现在是她照顾我的起居,这位是王夲”。
“三位好!”雨卿和刘实双双说道。
“小店简陋,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呼几位,实在抱歉。”雨卿说道。
“不用客气,你们慢慢叙旧,我和溪月到别处走走,王夲你……”齐心乐说道。
“我留下来保护夫人。”王夲道。
“非常好,辛苦你了。”齐心乐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和溪月高高兴兴的离开面馆。
大大小小纵横交错的街道,将南市分为多个商区,吃的喝的用的玩的一应俱全。齐心乐带着溪月,一路疯狂的吃喝,玩得不亦乐乎。
最后终于在一间茶寮坐了下来。
“你站着干嘛?坐啊!”齐心乐拉开凳子说道:“老板两晚茶”。
溪月点点头坐了下来。
“都已经过了中午了,天还这么热。”齐心乐说道。
“那乐儿姑娘还要继续逛吗?”
“当然要了,难得出来一趟。”齐心乐说罢便咕噜咕噜地喝起茶来。
“听说了吗?洛阳城郊外昨天有一个女的割脉自杀,血都流干了,尸体干瘪瘪的。”隔桌的一个中年男子甲说道。
“我听说了,好像还是外地失踪人口,今天县令下了告示通知人去认尸。”另一个中年男子乙说道。
“外地人?那指不定是跟人私奔又被抛弃,才想不开的。”中年男子甲说道。
中年男子乙点头附议道:“真是世风日下。”
“割脉自杀?”齐心乐若有所思道。
“乐儿姑娘,我们走吧!”溪月买完单说道。
“哦、好。”齐心乐点了点头,说道:“走吧!”。
之后又买了一些东西,然后才依依不舍地回到面馆。
“安安,我们回来了。”齐心乐拿着东西,风风火火地进了门。
“可知道回来了。”安若瑜说道。
“都怪洛阳的市集太大了。而且溪月没走几步就要休息。”齐心乐解释道。
“明明是乐儿姑娘,非要买这些东西,要说什么货比三家,这才晚了。”
“你讲价也讲得很开心啊!我这是给你机会表现。”
这时从门口进来三个人,为首的一位是个白衣男子,戴着斗笠看不清容貌,身旁一左一右的两位小厮打扮的男子也是身着白衣,不同的是两人没有戴斗笠,他们搀着为首的白衣男子走了进来。
“客官,要吃点什么吗?”刘实上前招呼道。
“我是来找人的。”为首的白衣男子轻声说道,他的语气很慢,但从他的声音里能感到丝丝凉意。
“找人?”刘实不解道。
为首的男子抬手拿下斗笠,只见他的肤色白得异常,连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脸瘦得好像一个骷髅,一双眼睛深邃空洞,他薄唇一笑,望着齐心乐说道:“小乞丐,好久不见。”
众人看向齐心乐,只见她紧盯着那白衣男子,浑身颤抖,道:“柳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