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梵槿是被烟给呛醒的,她睁开眼,朦朦胧胧的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浓浓的烟味儿包围着自己。
“这是哪里?!”
她抬手想要擦亮眼睛看看她自己现在到底在哪儿,结果手却被人绑了,梵槿想要站起来,可是身子也被绑了。
“你醒了。”
听到动静的李明也不去瞧梵槿,只是看着窗外越来越浓的烟飘进窗户。
“你是谁?”
梵槿这才注意到身后有人,只不过被绑着,她看不清对方长得是什么样子。
“你说我是谁?”
李明咳了两声,烟进到嗓子里,那感觉真他妈的不好受。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这种时候,开玩笑有意思吗!
“小姑娘,你把我拉下马,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看来记性也不怎么样。”
“你是李明?”
这不能怪梵槿,屋子里的烟进了李明的嗓子,李明说出来的话,早就变成了另外一种声音。
“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时候,李明不应该在牢里呆着?
“是你!那个出租车司机是你,对不对?!”
梵槿想起来了,迷晕之前,出租车司机头上的帽子正好被风给吹掉了,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明。
“是我又怎么样?”
现在这种情况,适合说话?
“你也……”
“我告诉你,你绑了我也没有,当初的视频我已经发出去了,收不回来!我死了,你也得坐牢!”
“出不去,咱们都得死在这儿!”
还做他妈的什么牢!
“你要想出去,就给我闭嘴!”
李明现在特别怀疑,梵槿被烟给熏傻了!
现在这种情况,不想办法也就算了,还在这儿叽叽歪歪,她不烦,他头都疼了!
“怎么出去?你告诉我!”
她一没工具,二没手机,还被人给捆了,你让她怎么出去!
“连个玻璃碴子都没有,能出去算你能!”
你以为她愿意在这儿叽叽歪歪啊,也不想想她暗访多少次了,她又不是魔术师,能够死里逃生。
要想逃生,也要给她工具不是?
“有刀,你要不要?”
刚才李明被梵槿给吵得脑袋都大了,自然没有注意到刚才梵槿的语气措辞。
从一开始,梵槿就没乱过,反倒是他先乱起来的。
“你手能碰到我吗?”
“我试试。”
梵槿将手往后面挪,幸好捆他们两个人的顶梁柱有点细,不然梵槿还真够不到李明。
“你把刀放哪儿了?”
她这都摸了老半天了,还没找到。
“你摸我腰带能摸到算你能!手往上点儿!”
梵槿将手一边儿往上挪,一边儿在心里嘀咕。
“谁拿匕首不放裤腰带里插着啊?”
正常情况确实如此,但是,李明这把匕首不是他自己的,要是在裤腰带就好了,现在早就出去了。
“摸到了?”
感觉到梵槿的手停了,李明问梵槿。
“你受伤了?”
梵槿将手退了回来,手上湿漉漉的,梵槿不用看就知道那是李明的血。
那把匕首梵槿也摸到了,就在肚子上,而且刀柄都没去了肉里去。
“计敬明不是和你一伙的?他为什么要伤你?”
这一点儿梵槿想不通,她暗访之前有个习惯,就是会提前调查一下要暗访的人,按照梵槿得到的信息,李明是不可能做出绑架这种事儿的。
他平时就会些贪污,哪里能想得到这些。
除了他,也只能是计敬明,毕竟他俩就是个利益链。
对于这个问题,李明没有回答。
“明庭不是你的哥哥,是不是?”
这次,换梵槿不回答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小姑娘,如果你能活着出去,一定会幸福的,前提得是,你要学会发现幸福。不要像我,到最后才发现,已经晚了。”
他现在是不可能出的去了。
“出去以后,告诉明庭,让他去找一个叫米菲的女人,她手里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那你呢?”
李明这语气转变的,梵槿有些不适应。
“我?”
李明看一眼对面的窗户,天被烟遮盖着,看不清楚它原来的模样了。
“我出不去了。”
自己的身体,作为当事人,李明再清楚不过自己现在的状况。
他的血都开始干涸了,他快要死了。
“小姑娘,如果你能出去,答应我一件事儿。”
“我不答应,要出去就一起出去。你想逃避坐牢?”
梵槿用手来回在顶梁柱上摩擦,想要将自己手上的绳子给磨断。
然而,木头打磨的还挺光滑,并没有什么用。
“没用的。”
李明感觉到梵槿的动作,对她说道。
“你最好给你自己留点儿力气,不然就算绳子被弄断了,你也跑不出去。”
李明并不担心计敬明会出现,他那种人,做事小心谨慎的,把他们挪了地方,就算明庭有心找,也找不到。
“烟是从下面进来的,计敬明肯定是点了一楼。这里没什么可以帮助你逃出去的东西,只有你的腿。”
能跑,顶多就是一点儿烧伤,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不能跑,就会被火给烧死。
“你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把匕首从我身体里抽出来,然后割断绳子逃命。”
“我不会那么做的。”
因为,那样的话,计敬明就死了,如果她是踩着别人的命活下来的,那么她宁可死了。
“为什么?小姑娘,你别忘了,我是个贪官。”
活着也没什么用,让万人唾骂,他计敬明还没有那个胆量。
“我知道。”
把他揭发的是她,她能不知道。
“你要死也是死在监狱里,这么大人了,还想着逃避,丢不丢人。”
“激将法对我没用。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这么做。咳……咳……”
李明咽了咽唾沫,血液的流失加上烟熏,他的嗓子干的厉害。
“现在烟还没到要人命的地步,你最好快点儿!”
“你为什么不自己拔出去?”
明明这件事儿对他来说挺方便的,如果是她去拔,那么就会伤的更严重。
“下不去手。”
他是一个对自己狠不起来的人,自己拔的话,那该多疼啊。
“小姑娘,你说,我是不是个受虐狂?”
当初计敬明把匕首踩进他的肉里的时候,疼归疼,但是,他没有害怕。
轮到自己,他倒害怕起来了。
“很正常,人对自己都下不去狠手,这是人的通病,能做出来的,都是被人逼得。”
听了梵槿这话,计敬明突然就笑了。
“也是,你要拔的话,尽量快点儿,这样我疼得时间还少点儿。”
“我不会拔的。”
拔了,李明就会死。
“小姑娘,你就不想活下去?”
“想。”
她比任何人都想要活下去,她的愿望还没有完成,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但是,我不想背着人命活下去。”
那样的话,就太辛苦了,比恨一个人还要辛苦。
“你别忘了,我可是一个贪官。”
没有那个民众,是希望贪官活下去的。有时候,死对李明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贪官又怎么样?现在你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儿,你为什么要救我。”
不惜,赔进去自己的生命。
“其实,你只要杀了我,凭着计敬明的能力,你肯定能翻身的。你想要的一切,都会回来。”
“确实是这样。”
如果没有明庭的那一通电话,或许,现在的梵槿已经被他给杀死了。
“你知道吗?其实你和我的女儿差不多大,你有二十了吧?”
“差不多。”
再过三个月,就是她二十岁的生日。
“你知不知道,我女儿,怀孕了,听说是龙凤胎。”
“如果不出意外,我就能享受天伦之乐了。”
“可是你现在却在这个连叫什么都不知道的鬼地方,生死未卜。”
梵槿听得出来,李明好像很喜欢孩子。
“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贪?”
一个土地局局长的工资,不可能养活不了一家人。
而且,李明的妻子还是露华浓市长的女儿。
“我不想贪的。可是,那么多钱放在你眼皮子底下,你能受的住。看着别人都是吃香的喝辣的,你却只能去员工食堂吃盒饭,你能守得住?”
他是从农村考进来的,毕了业,就在露华浓安了家。
曾经,大学里走出来,在土地局工作,他也看不惯那些贪官。他想做一个好官,等到哪天风光了,回到自己的老家,让他们村里的人,都羡慕他们老李家。
可是,当他一步一步往上爬的更高的时候,有人开始给他送礼,一开始他拒绝了,可时间一长,就搁不住了。
“你知道吗?我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回过家了。不是家里没人,而是我怕我爸妈知道后丢人。”
他们那里的人要面子,要让村子里的人知道了,老李家的小儿子是个贪官,这不是打他爸的脸吗?
因为心里害怕,从贪第一笔的时候,他就再也没有回家了。
“这贪污啊,就跟赌博一样,会上瘾的。”
“你的妻子就没有劝过你?”
要是她,肯定会劝的。
“你让一个吸毒的人,不去戒毒所,强制戒毒,他能戒得了?”
“所以,你能有这个结果,也算是你自己活该。”
在梵槿看来,贪污是让一个人风光了,可是细想一下,你就会觉得不值。
它会害的你有家不能回,让全家人都跟着你挨骂,最后导致个妻离子散。
“是啊,我活该,所以,你还不如让我死在这儿。”
李明知道,他逃不出去的。但是梵槿可以。
“我不会帮你拔匕首的,就算会死,我也不要。”
“为什么?”
李明不解,逃命的机会就摆在梵槿眼前,他没有想到,梵槿竟然不要。
“浪子回头金不换,你没杀我,还保了我,我更不能让你死了。”
李明听了这话,表示对这个油盐不进的姑娘有些生气。
“不过,你放心,如果你我能活着出去,你坐牢,我会把你想要告诉你妻儿的话,带给她们的。
如果,你死了,我活着,我会把你的骨灰带给你的妻儿,告诉她们,其实你只不过是个走错道儿的好人。”
到底,梵槿是不愿意先送李明上西天。
“你这孩子,真有趣,能栽在你手里,我也认了。”
说完,两人都不再说话了。
窗外的烟越来越多的通过窗户,挤进房间。
房间内,一片安详,两个人都再等着死亡的到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浓烟被李明和梵槿大量的吸进了身体里,晕了过去。
……
而房子的外面,一辆宾利慕尚身后跟了四五辆警车,停在了已经是大火滔天的房子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