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晖款步而行,在寒风中潇洒轻摇象牙折扇,走到比武场地中央,啧啧叹道:“未料想刘镖头竟然最后战平了石长老,看来是非要本公子上场一番不可了。虽然有些不客气,不过还是得说一声,曹兄,乖乖投降吧,你没机会赢的。”
周少白脸色不变,不置可否。
顾晖又道:“曹兄似乎有些底气?恕本公子眼拙,曹兄可是出自邺郡曹氏?或者溧阳曹氏?亦或莲都曹氏?”
周少白回道:“乡野匹夫,不知世家,刚才的几家曹氏在下闻所未闻,顾公子多虑了。”
顾晖眉头一皱:“乡野匹夫?曹兄为何如此自贬?观曹兄气度优容,往来有节,岂是那些不识教化之徒可比的。”
周少白终于不耐道:“要打就打,这么多废话!”
顾晖脸胀红如猪肝,没想到此人说话竟如此直接,一直装扮优雅的折扇也停止轻摇了,指向周少白道:“你!不识好歹!果然是与匪人交结之辈,狂悖无礼!”
主辱臣死,连彦见顾晖发怒,一个箭步冲上前,喝骂道:“大胆狂徒,不识顾公子仁心厚意,反做狂人犬吠之举!不需劳累顾公子,让我连某人来会会你!”
周少白不在意道:“你们大可以一起上。”
顾晖气笑了,道:“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狂妄自大之人。连彦,让开!就由本公子好好教训这小子。”
连彦不敢不听顾晖的话,骂骂咧咧地退后。
周少白迎上前道:“早这样不就好了?在下听不得人本公子本公子的乱叫。开打吧。”
歇了一口气的刘锐锋看到这种情况,连忙大呼:“曹兄弟不可大意!他顾家成名功法《风行天下》自有独到之处,眼前这位顾公子已洗练精髓,是货真价实的一流高手。务必小心!”
他心中并不抱多大希望,此回剿匪不成反遭埋伏,已注定失败,只希望不要败得太难看,回头不好向眉州侯交差。
他倒是不担心生命危险,真到那时,把眉州侯的招牌一亮出来,凭博望城主顾朗对侯爷的言听计从,他绝对不会有什么事。
顾晖喝退连彦,心中已起了杀心,冷声道:“既如此,那就别怪本公子不客气了。”象牙折扇一扫,一道细风浮现。
顾晖修行功法与风有关。他那把折扇从不离身,不仅仅是为了附庸风雅。顾晖没有他兄长顾朗那样天赋绝顶,三十来岁就步入先天,但本身资质并不算差。加上他世家出身,家族又倾力培养,他年纪轻轻就成为普通人一辈子都仰望的一流高手。
因为有非人般的兄长明珠在前,他自觉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兄长一丝半毫,不再专心于武道之上,转而沉迷于各种经书典籍之中,养成了一身雅致风骚,心中颇觉满足。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把日常修炼放下了,毕竟是武力为尊的世界,没有人不希望自己变得更强。
顾晖控制折扇,那道细风逐渐扩大,盘桓于扇面上久久不去,不多长时间,就壮大成为一人高的龙卷风模样。
仿佛眷恋于创造出它的象牙折扇,这微型龙卷风在折扇的指挥下,依依不舍地围着顾晖绕圈。相比于方才石长老凌冽掌风下造成的飞沙走石,顾晖身边那道龙卷风更加柔和一些,如同徐徐微风,给人和煦雍容之感。
但刘锐锋等人却不敢忽视它的破坏力。他们亲眼看见,龙卷风飞速经过地面上的一块土砖时,一点阻挡都没有的从中划过,那土砖顿时像被锐利刀具劈过一样,瞬间碎成两半。
刘锐锋倒吸一口凉气,能够天人交感,控制天象为己用,这明显是先天高手才有的威能!可是从来没听说过顾家出了两位先天高手?要不然顾家的地位起止是独镇边陲,一州防御使也不为过!
难道说?刘锐锋想到一种可能。这顾二公子对他家功法浸淫颇深,又有已成先天高手的兄长随时指点,只怕已经略窥先天门径,能够初步运用天象作战。
他有心提醒曹宗,刚伸出手,又徒劳地放下。提醒了又如何,在这种一只脚踏入先天的人面前,曹宗不可能赢的。
对面的连彦心中冷笑,猖狂之人之所以一直猖狂,是因为没有遇见真正的高手。先不说博望城主大公子的绝世天资,即便是眼前的顾二公子,这一招用出来,也能叫那曹宗见识到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看他还如何反抗!
被小兵看押的王衍偷眼瞧了瞧战况,心如死灰。他为人外粗内细,知道敌不过连彦后,立刻装作震撼绝伦,逃避现实的模样,使连彦看轻自己,轻松放过了他。他知道唯一能够获救的方式,就是自己一方的人马后续能够赢得比武。
刘锐锋与石长老两败俱伤,平局收场,让王衍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难道最后还得靠他看不起的那位新来的?王衍百味杂陈。岂料刚对突然狂妄起来的曹宗有所希望,心想要是没几分本事,没人敢那样目中无人,也许自己之前走眼了,然后他就看到顾晖操控龙卷风的场面。
他颓废的低下头,继续装痴扮傻,不敢再关注战局。面对这样的对手,不可能赢得了的,除非曹宗是先天。可是先天,别逗了,哪一位先天不是赫赫威名,会过来陪他们玩过家家的游戏?
龙卷风操控自如,众人无不震慑,顾晖心中的郁气得到些许舒畅,他皮笑肉不笑地对周少白道:“如何?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没人能在只手操控龙卷风的威势下保持沉稳,顾晖相信眼前的曹宗也不能。未达先天,眼界终究有限。刀剑拳脚上的功夫,如何及得上天地万物尽为我掌握的大气魄!
眼前的曹宗果然被吓住,停步皱眉,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顾晖十分欣赏这种表情,甚至没有直接进攻,而是驻足观看。对啊,许多顶尖武者想破脑袋也想不通的事情,区区一个乡野匹夫,给他八辈子的时间也不会明白这其中的奥妙。
岂料这曹宗仅仅是皱眉了一小会,就仿佛得到了什么答案,恢复成一副笃定在胸的神情。
只见他一步迈出,所有人眼力不及间,已经跨过十数丈距离,竟是瞬间来到顾晖面前。
烈烈罡风环绕,他的拳头带着耀眼金光,直直穿过那摇摆不定的龙卷风,没有任何花俏,却又坚不可摧,一往无前。他一拳轰在顾晖那还带着嘲弄的脸上!
轰隆一声巨响猛地传开,顾晖之前站立的所在沙土弥漫,人影绰绰。惋惜的刘锐锋、冷笑的连彦、逃避的王衍,还有周围背景般的弓箭手们,全都表情凝滞,完全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