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婆子见他站在这里吼,便都有些不高兴,一个个看着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其中一个婆子十分彪悍,她是江州出了名的悍妇,这打扫考场的活计也是她负责的。
见谢承文在这里找事儿,这婆子一叉腰骂起来。
“喊啥喊,你家死人了?你号哪门子的丧?考完试就回家去,跑到这儿来和我们耍什么威风?昨儿倒恭桶的时候,连两文钱都拿不出来,这会儿还学会狗仗人势了……”
这些婆子说话从来就荤素不忌,谢承文又一直被保护得太好,根本没见过这个阵仗,眼下一听这婆子说的话,他顿时气得双颊涨红。
“你……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说话?我不过是问人去哪儿了,你为何说话如此不客气?”
那婆子一翻白眼。
“老娘咋说话要你教啊?你还在你娘肚子里的时候,老娘就说得贼溜了,毛都没长齐的愣头青,还学会和我拽文了?老娘我伺候过的考生,中秀才举人的多了去了,你算个啥?”
谢承文感觉和她说话简直就是自取其辱,他气的一跺脚,转身就往外走,没想到一转身便遇到了乙考场的考官,谢承初也站在不远的地方,直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找到人了么?”
那考官一见谢承文便发问,谢承文吓得一抱拳。
“大人,我也是刚到此处,不知为何人都不见了,只留下一些打扫的婆子,我……我还没来得及问。”
那考官摆摆手,示意谢承文别说话,自己走上前来看着那些婆子。
“这里的书童呢?怎么是你们在打扫?”
刚才骂谢承文的那婆子一听,顿时满脸的笑意。
“大人,我们哪知道什么书童啊,我们也是刚进来,是学政大人体恤我们,说让我们早些打扫了,好回家去吃晌午饭,我们来的时候,这里早就没人了。”
不远处的谢承初听了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想着陶叶也许在外头等着自己,于是转身就要走。
可是谢承文眼睛实在太尖,他见谢承初要走,仿佛是落水之人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拉着那考官喊道。
“大人,书童走了不要紧,谢承初就在这里,你一问他便知道了。”
那考官急于立功,听谢承文说谢承初在,他便一挥手,让人拦住了谢承初的去路。
“这是干什么?还不让人出去了?”
谢承初不急不慌,站在原地,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就是谢承初?”考官问道。
“我就是谢承初,不知道考官大人有什么事?”
“有人检举你,说你带着女子进考场,可有此事?”
谢承初转过头看着那考官。“大人,说话要讲证据的,谁说我带着女子进考场,你让他把证据拿出来啊,若是拿不出来,这就是诬告。”
考官皱着眉看着谢承初,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谢承文急道。
“谢承初你不要狡辩了,赶紧把陶叶交出来,我已经告诉大人了,你抵赖不掉的。”
他说着就站考官身后,嫣然一幅狐假虎威的做派。
谢承初忍不住笑起来。
“谢承文,我知道你嫉妒我得了第一,嫉妒我得了爹的喜欢,你这样诬赖我,对我们谢家没有什么好处,不过让人耻笑我们谢家兄弟不和睦,耻笑你为了一己之私诬赖兄长罢了。”
谢承初说着就微微一笑,看着那考官道。
“大人,我弟弟不懂事,将家事闹到考场来,我代弟弟向大人赔罪,希望大人看在舍弟年幼无知的份上,原谅他这一次吧。”
谢承初说完就行了一礼,那模样活脱脱是个温文有礼的读书人。
考官一见顿时懵了,眼前的两人各执一词,他现在也不知道要信谁了,可是见谢承初头脑清晰,一问一答之间从容不迫,仿佛他更可信一些,于是考官一挥手。
“荒唐,简直是荒唐,你们的家事,怎么会闹到这书院来?谢承初你是县试和府试的第一,好好管教你弟弟,不要给我们添麻烦。”
考官说着就要走。
谢承文眼见就要成功,却被谢承初三言两语给化解了,顿时一冲动,便抱住考官的手臂道。
“大人,不是的,不是他说的那样,你要相信我,他真的带着女子进来了,你一定要相信我。”
那考官还没开口,只听只听身后传来学政大人的声音。
“怎么回事?为何还有考生在此逗留?考完以后就该出去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谢承初见是学政大人,连忙拉着柳絮行了一礼,谢承文昨天被学政大人训斥了一通,现在见到学政大人还有些害怕,但也还是行了礼。
“这是怎么一回事?”学政大人走进了,便问考官。
那考官微微欠身算是行礼,一边又道。
“两个考生的家事,闹到我这里来了,我已经训斥了一番,叫他们回去了,大人不必担心。”
谢承文一听便着急道。“不是,不是这样的,是谢承初带着女子进考场,他做了**考场的事情,是我检举他的,我大义灭亲。”
学政大人一看又是他,顿时皱起眉头。
“怎么哪里都有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谢承初嘴角动了动。
“大人,我弟弟年幼无知,因嫉妒我前两场均拿了第一,担心回家以后被父亲数落,所以便诬赖我,说是我带着女子进考场。”
谢承初说完,谢承文便指着他道。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本来就带着一个女子进了考场,那个女子是我家以前买来的童养媳,后来被人指认为妖女,这都是能查到的,大人要是不相信,可以去我们村里一问便知。”
学政大人看着谢承初,又看了看谢承文,见谢承文咬死不放,想了想便道。
“既然你们各执一词,不如把那女子找出来问一问,不知道你们二人可满意?”
谢承文一听便摇摇头。
“那不行,她们是一伙儿的,那丫头肯定不承认,学政大人你要三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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