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让我更生气。.他是我什么人?他又不是我爹,有什么资格以这种长辈的姿态教训我?
有人握住了他再次抡起的胳膊,沉声道:“错不在她,你何必跟她见识?”
这话听在耳中,心里便生了几分委屈。是,错不在我,可是我却必须得无条件的接受。饶是这般,还被说成任性、刻薄。有没有人考虑过我受到的伤害。
可是这话,也让我不耐。我是小女子,他们是大丈夫,无需和我一般见识。不见识,自然就不会设身处地的替我想,更不会在乎我的感受。
风云啸是什么人?他和我娘在一起,而我的爹还活在世间。这种丑陋的关系让我作呕,我不管他们有什么不得已。
他管她叫媚姨,他们是**。
我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风云涌,刚刚将我休离的男人,他来做什么?
愤怒是我唯一的武器,没有了愤怒,我便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风云啸平稳了一下呼吸,微笑道:“云涌,你来了。”
“我来接兰儿回家。”他说的云淡风轻。
我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可是雨雾朦朦,我怎么也看不见自己脚面上那朵花的颜色。又来了一个。他们自以为是的安排着我的去处,可我自己,却像一个看客。
风云啸道:“也好,宫里虽说大,可是太乱,朕心情又糟,一时照应不到。”
风云涌劝慰着:“皇兄,人已逝,你要节哀。还是让她早日入土为安吧。”
这个她,我知道是谁。
风云啸的口气立时就变了:“这件事朕自有处置,你别多说了。”
风云涌在一边想要解释,才说了一句“皇兄——”。风云啸一挥手,制止他,看着我,说:“你去向你娘道歉,在这里陪陪她。你不知道为人父母,对自己的孩子永远都是那么牵挂,你却这么不懂事……”
如果他不说这些,我或许就去了。可他越是这样颐指气使,好似我多么的不孝,多么的大逆不道,我就越是要反抗。
冷冷地哼了一声,抹了一把泪,提起裙摆,我飞奔而出。
我不要再待在这里,这里只能让我窒息,透不过气来。
身后,是某人长长的叹息,我听见风云涌说:“皇兄,是她不懂事,臣弟一定会严加管教,一会儿,我让她过来。”
跑,使劲的跑,逃离这里,找到属于我的自由的空间。
胡乱的奔走,不知道方向,我像迷路的羊羔。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才缓缓的停下来。抬眼四望,绿的绿,红的红,金的金。不知道这里是哪儿。
稀稀落落的有几个宫女来往,远远的看见我了,也只是漫不经心的看一眼便走。也许会有些话诧异,但毕竟事不关己,谁也不愿意惹麻烦。
我也不愿意被人关注。
慢慢的停下来,找一个石墩坐着,喘平了气息。
感觉有人靠近,我抬头,果然,是一个身着绿色宫装的女子。她咦了一声,笑道:“这不是王爷的舞夫人吗?早看着像,就是不敢认。舞夫人,你怎么在这儿?这里凉,来,给你个坐垫。”
我没接,只应付的笑了一下,道:“多谢你,嫣儿,不必了。”她是皇后身边的宫女。难得一面,她倒记得真切。
她不在意,也坐下来,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道:“皇后在礼佛呢,我也没什么事,坐这透透气。舞夫人,你是来见皇上的?”
我点点头,问:“皇后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开始礼佛?”
在我的意念里,是那些上了年纪的人才开始信佛的,不过是为了赎清自己的罪孽,下世投生个好人家。要不就是贫苦人家,借此有个支柱,度过艰难的生活。皇后年纪不大,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顺心如意的,还有什么要佛祖来指点?
嫣儿看了看周围,这才低声道:“皇上和娘娘的感情并不好。娘娘长居深宫,百无聊赖,每日念诵佛经,打发时光,也算是一种寄托吧。”
我微微笑,嘲弄的想:风云啸,你不是很痴情的吗?难道你所有的情都用在了一个人身上?既然知道自己对别人注定无情,又为什么要娶这么多女人?是为了给世人一个说法?原来你也是做不了自己主的人。
我问:“皇上和皇后不是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的吗?感情应当不比别人才是。”
嫣儿摇头,说:“是倒是,不过我听说皇后娘娘喜欢的不是皇上,而是风王爷。”
我竖起了耳朵。看来,这段感情里又是许许多多不可说的不得已了。
“可是后来皇上下旨,选了娘娘做皇后。但是自成亲之后,皇上对皇后一直冷冷淡淡的,虽然看上去也相敬如宾,却总感觉骨子里有着太多的隔阂。”
我不知道嫣儿是有心还是无意,她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沉浸在她家娘娘的伤心和苦痛上,站在另一个立场。
而我,毫无立场。我自己安慰道:你和他已经没有了关系,管他从前喜欢的人是谁,以后又会喜欢谁呢?
就算,仍然是他的九夫人,他喜欢谁也不是我能左右的呵。
嫣儿的声音悠悠的传来:“……不过感情的事,谁能说的清。娘娘即使有怨言,也只是暗夜里对月长叹罢了。这些心事,难以对旁人说,更别说她是主子,我是奴婢了。对了,舞夫人,难得你今日进宫,我家娘娘也怪寂寞的,不如你找她说说话?”
说实话,我不想去,也不愿意去。什么是寂寞?寂寞就是想说话的时候没人听,有人听的时候又无话可说。她未必想和我说,我也不能对她说,两个人在一起,寂寞只能是更多。
可是在我最脆弱的时候,我是如此的茫然无助,下意识的需要一点外在的力量和倚靠。我不想让自己静下来,虽然心乱如麻,想要独处,可是害怕独处,也想看着别人或者自己成为别人中的一份子。因此当嫣儿拽着我的胳膊,说:“走吧,娘娘听说你来了,说不定会很高兴”的时候,我半推半就,随着她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