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城墙将星辉大学包裹在小镇的中心,从外围只能看到林立的白塔——白塔是这所大学数量最多的建筑,已经成为了星辉的标志——因此平民魔法师中有人称它为白塔大学。
跋涉之月既是玫瑰五月的第一个月,也是星辉大学的学生外出游历的试练时间——一个合格的魔法师不仅需要在大学学习知识,还需要在各地游历。
学生们大部分外出游历,换言之,这个时候的星辉几乎没有学生。
虽然就本身而言,星辉的学生数量并不多,每个年级只有差不多五百人,其中包括了那些只有微毫魔法天赋的平民。
少数留在大学里的,被指定的学生负责大学的日常运作——按照人数进行轮流,每人负责一天。
今天是属于希蕾的日子。
“我已经处理好了花圃里的殊茱花,接下来会去……接新来的同学。”希蕾有一头褐色的卷发,脸上没有什么神采,披着半旧不新的大衣,脚步机械地走在用白色石块铺设的道路上——在她身侧,有一只金色的木偶,造型朴拙,看得出来是某种魔法产物。
木偶被涂以金色,分为三截的身体看似笨拙,却在希蕾话语落下后快速地转动自己最上面的部分,紧接着伴随“呼啦啦”的声音转动最下面的一段,同时朝后移动,很快消失在了视野里。
希蕾回头看着木偶走远,手无意识地颤了一下,接着她将手插入大衣口袋,将视线由地面转向面前。
她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广场,半径至少三百幕尺,正中央竖立着一座雕像,雕像内容是几个没有脸的人——有的手持法杖,有的握着双剑。他们的共同之处是都披着表示魔法师的斗篷。
视线由广场一直延伸到尽头一座巨大的门——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道灰墙,上面没有一丝花纹,荒远古老的气息释放,传递着它不仅是一扇门,更是一位沉睡的巨人、或者说战神的信息。
这扇门用完整的石块捶打而成,没人相信除了魔法师外的人能够做到这件事。传说则流传着它的石料来源于《神语》中那座消失的山——那么的高大,倒塌时甚至能够砸到最近的教学楼——相比之下,连墙都要比它矮一截。
这扇门下,人就是一粒沙。
于是被命名为,巨人之门。
它是星辉的大门。
什么时候这一扇门会开启?希蕾不知道,而平常用的也不是这一扇门——靠近巨人之门的墙上开了两扇小很多的门,第一扇门以白银铸造,可以容纳百人通过;第二扇门以青铜铸造,可以容纳两人通过,前者只有开学和试练前后时被打开,后者最常使用。
希蕾在大学呆了三年,从来没见过巨人之门打开。
“来自校长的话。”希蕾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她任由风将大衣的衣摆吹得纷飞,独自一个人走过无人的广场——走得很慢,动作僵硬。到达门口时,她望着正前方,语气毫无波澜。
这是一个“咒语”,随着她话音落下,第二扇——青铜门缓缓打开,它开启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希蕾站在白银门前,看到青铜门打开后顿了一会儿才缓缓地朝青铜门前走去,刚走到门前,转过头她就看到了那一位站在门外的人。
“新生”——希蕾脑海里浮现这个词汇。
那是一位女孩,不过十二三岁,瘦小的身材,稚嫩又苍白的面孔——披着自己无法驾驭的宽大的法师斗篷,兜帽几乎将她的脸覆盖,只露出几丝白金色的头发,她感觉到了希蕾的到来,抬起头时才能看让对方看到她的脸——五官乍一看很平凡,瞳色是最普通的棕色。
“菲特奈?弗雷顿?”希蕾确认道。
“你好。”菲特奈轻声回答,以这个方式回答了她的疑问。
“我是希蕾,我带你到该去的地方。”希蕾说。
“非常感谢。”无论外表、表情还是语气都给人冷淡印象的女孩出乎意料的礼貌,希蕾点了点头,转身带路。
随着菲特奈踏入青铜门内,它又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两人逐渐靠近了广场中的那座雕像。
“这是谁?”菲特奈忍不住问。
“平民魔法师的先驱,威隆顿的英雄。”威隆顿是冒险者的殿堂,某种意义上也是平民魔法师们的——虽然在希蕾的嘴里听不出来这种神圣。
菲特奈不再说话——相比起自己,希蕾更不喜欢说话。沉默于是延续到两人穿过广场,来到了一栋造型尖耸的建筑前的时候。
“理论上,元素之月才是学校的入学时间,在那之前你也要先完成一些简单的工作,按照校长阁下所言,你无法胜任莱兹尔特里任何一项工作,因此在跋涉之月到元素之月之前,学校安排你去帮助莱特塔教授完成她的课题——由学院提供食宿,但是没有酬劳。”希蕾转过头来,在台阶上俯视着菲特奈,平淡地陈述着安排。
希蕾说完这话后咳嗽了一声,看样子十分不适应一次说大段的话。
“好的,谢谢。”菲特奈说。
莱兹尔特是星辉大学外那一座小镇的名字,菲特奈无法确认它的具体位置,只知道那是一座居住着无数平民魔法师的小镇——星辉大学就在其最中心。不胜任任何那里的工作是可以理解的。
这个月是海丽思和休伯特的试练时间,他们要继续进行他们的课题,哪怕两人已经因为争执而分道扬镳——佛瑞森和艾德神出鬼没,对他们而言将菲特奈送到莱兹尔特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于是她听从安排,即将一个人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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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辉大学里的每一座白塔都是有主的,属于至少一位的强大魔法师——在最中心的,无疑属于现在被认定为最强大的平民魔法师,佛瑞森。
然而菲特奈所要协助的魔法师似乎并不拥有其中的一座,她的实验室在教学楼里。
因此她需要到教学楼。
走在教学楼的长廊中——哪怕学生不多,教学楼的规却很大,不亚于菲特奈见过的任何一座贵族建筑。装饰以典雅的图案为主,没有悬挂油画,只以雪白的立柱为间隔,不断重复着大理石的天花板和地板,由走廊的一端延伸到尽头——有时候会让人以为这里没有尽头,因为无法区分每一段的区别。
如果没有希蕾的带路,菲特奈可能会迷路。
“这一栋楼是几座比较少人使用的教学楼之一,但设施不会少——虽然设施有些旧。”希蕾做简单的介绍,“平时我负责管理这一栋楼。”
菲特奈点头,和她一起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圆形的房间,其中只有一架旋梯,旋梯被涂成金色,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
“这栋楼尽头分别有两个旋梯,中间是一组剪刀梯,莱特塔教授在六楼‘阿尔菲’的位置,你自己去吧,今天就到这里。”希蕾说。
“谢谢。”菲特奈点头,希蕾不与她多说,转头离开,踏在地面的声音僵硬。
六楼尽头,星盘处的……阿尔菲,尽头。
菲特奈顺着旋梯往上,走久了有必然的眩晕感——教学楼虽然很高,可是因为每一层的高度都十分高的缘故,只有六层也让爬楼梯的过程变得异常漫长。
魔法师有自己特殊的方位表示,阿尔菲即为最东方——在魔法师的眼里,这属于一个被遗弃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