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玹手中捏着那张薄薄的战报,面色阴沉。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国中战局胶着,北燕趁火打劫,许国看似还未行动,但如此良机,许王并非庸君,必定不会放过。
内忧外患,进退两难!
“可恶!”嬴玹一时情急,握拳重重地砸在案上,登时砸出一片血瘀。
“公子切莫乱了阵脚。”月麟见状忙道,“北燕类犬而已,许国才是我们要防的虎啊!”
嬴玹心急如焚,没有时间斟酌语句,直截了当地向月麟道:“有何计策,快说!”
“八个字,联越抗许,速取陈留。”月麟先简明扼要地将对策摆出,再与他细细分析:“北燕此次出兵,对我方北部战线形成牵制,这给予了许国极大的良机,许王得到消息后必定即刻挥师北上。”
听得许国伐雍,在场众人沸腾了起来。祁钺急急道:“阁主当初不是说不用担心许国出兵吗?现在这如何是好?”
“今非昔比。陈留久攻不下,实在不利我等。”月麟叹道,“公子可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三道防线?”
嬴玹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现在第一道防线已经不管用了,许王不是傻子,非一人一言可以劝动。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第一,派一使臣前往南越,说其在许王北征时出兵反攻,越王定想夺回故土,此非难事;第二,调派兵力前往黾塞一带,布防以待许军;第三,致信居庸关守将,称援军十日内必到,令其据关固守;第四,外患要除,必须先平内患,所以,当下最紧要的,还是攻下陈留,结束内战。”
听月麟说罢,嬴玹皱眉问道:“居庸关就这么不管不顾?当真一封信足矣?”
“足矣。”月麟分析道,“自公子平定北疆以来,北燕实力大挫,其兵力不足与我们相抗,故而其此次出兵意在争夺北境城池,对京都的威胁尚小。居庸关守将孟平西并非庸人,十日援军的许诺为的是助他凝聚军心,死守十天半个月应该不成问题。况且……”月麟无奈地道破现实:“我们此刻并没有多余的兵力能支援北境啊……”
嬴玹沉默了一晌,他忽然意识到,现实的困境远比他曾经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他捏了捏拳头,抬头向月麟道:“便按你说的做。魏将军,你即刻领一万五千将士前往黾塞,务必阻住许军!”
“喏!”魏靖大声应了,立即下去调兵。
“至于这出使南越的人选……”嬴玹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了片刻,似乎犹豫不决。祁钺口才不行,恐怕难以胜任;枷楠毕竟是江国的人,无法代表雍国之利益;至于月麟,他实不放心让她孤身远行,况且眼前诸事还得时刻靠她谋划……
月麟虽知自己是使臣的合适人选,却并不想在最关键时刻远离漩涡中心,故而也不自荐。她忽然思及一人,便脱口而出道:“或许可用许元瓒。”
“用许元瓒可好?”嬴玹不约而同地道。
言出,两人相视一笑。
月麟道:“许先生可不认你这个主子,他会答应吗?”
“我亲自去与他说。”嬴玹抬脚便往许元瓒休息的营帐走去。
许元瓒手中拿着嬴玹递来的战报,脸上惊震、哀痛、愤恨之色一一荡过。他看罢,伸手将战报一扬,道:“拜公子所赐,雍国江山倾危,不日将亡矣!”
“许兄!许先生!”嬴玹双手握住许元瓒的肩膀,恳切道:“家国危难,绝非玹所愿看到!玹此刻不求先生谅解,只求先生看在许家世代食禄的份上,救救雍国!”
许元瓒冷笑道:“若连公子都束手无策,许某一阶下囚而已,又如何救得了雍国?”
“只要先生愿意,便可有四万大军助我雍国摆脱困境!”嬴玹忙将联越抗许的计划说与他听。
南越……这倒确实是牵制许国的一招好棋。他该是早就想好了对策,自以为万无一失,才敢发起叛乱的吧?许元瓒皱眉思忖了半晌,偏头道:“我凭什么要帮你们这些乱臣?”
嬴玹心里着急,挥袖提声道:“先生此去代表的不是我嬴玹,而是整个大雍!无论玹是生是死,无论朝政握于谁手,雍国领土都绝不容许外敌一丝一毫的染指!军情紧急,先生不要再犹豫了!”他见许元瓒仍在沉吟,不假思索地一撩衣摆,竟在许元瓒面前跪了下去:“恳请先生救我大雍——”
许元瓒听他一言内心已经有些松动,见嬴玹屈尊下跪,更是吃了一惊,忙起身去扶他:“公子这是作甚!快起来!”
嬴玹跪得雕像似的,许元瓒扶他不动,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只得应道:“许某答应便是!”
嬴玹听他承应,大喜过望,“谢过先生!我这就去安排车马兵士,护送先生南下!”
“且慢。”许元瓒叫住嬴玹,一边思索一边道:“既是要牵制许国,不如再跑一趟江国,说江王陈兵郧地之东,伺机进取。”
“若能说动江王,更是大善。”嬴玹心里卸下了半块石头,拱手道:“他朝玹有幸重振江山,必以高位待先生。”
许元瓒挥了挥手,“不必了。我答应出使两国,是身为雍臣之责,而非臣于公子麾下;为的是大雍王朝,而非助你□□。待此间事了,公子能许我归隐山野,便是极好了。”
嬴玹怀着一些心思,此刻却不便多说,只展颜笑道:“先生请——”
嬴玹将许元瓒送离,临走时反复叮嘱了领队的小将务必保证许元瓒的安全、务必将他带回陈留,这才返回中军营帐。
月麟与枷楠等人尚在帐中讨论对敌方略,嬴玹见姜红斓也在,不由愣了愣,将询问的目光抛向了月麟。
“公子,你来得正好。”月麟知道他疑惑姜红斓在此参与机要密谋,便解释道:“嬴姜说,她能说服嬴永年投降,公子且听上一听。”
“此话当真?”嬴玹眼前一亮,“夫人快说来听听。”
姜红斓朝嬴玹行了一礼,却并不说办法,只道:“若我说动将军献降,公子可否保将军在新朝职权如旧?”
职权如旧……好个职权如旧。嬴玹眉头微皱,这看似简单的四个字,却把最紧要的统兵大权要了过去。若姜红斓不提此事,他取得陈留之后,确实打算将嬴永年调任他职——非他容不下异己,而是嬴永年的能力实不足以担当如此大任罢了。不过,让嬴永年留任原职也并非没有好处,一来是劝降所需,二来也给朝中其他大臣吃下一颗定心丸。
念及此,嬴玹不再犹豫,展眉笑道:“若将军肯为大雍计,趁早献降,共御外敌,自然有保国之功。玹不仅许他上将军之位不变,更将为其加封侯爵。”
“这便好说了。”姜红斓嫣然一笑,“以我对永年的了解,他之所以不肯献降,无非是畏于人言,面子上挂不住,又找不到台阶下罢了。其实公子方才已经点出了要害:当今雍王昏聩,迎公子入主陈留实是民心所向;又及外敌当前,为保社稷献降实为无奈之举。若有我亲笔书信向将军劝解这两点,再由公子许之以利,或许他就能想通了。”
“事不宜迟。”嬴玹叫人取来笔墨,姜红斓略一思索,当场便写了起来。嬴永年见她行文言辞恳切,动情动理,显是用了心的,不由生出感激。
姜红斓写罢,又借了嬴玹的佩剑,割下几缕青丝来,随尺素一起封入信囊中。“告诉永年……若他再不降,我姜红斓的头颅,便似这青丝一般。”
“玹谢过夫人大义。”嬴玹接过信囊,朝姜红斓郑重拱手,便叫祁钺下去安排了。
诸事妥当,月麟一行人出了军帐,恰见到冬青火烧火燎地跑过来,喊道:“阁主!阁主!”
冬青手中捏着一封绑着红色丝带的信,月麟看那颜色是听香阁里的急件,刚松下来的神经又拉紧了:“什么事?”
“是姬符。”冬青道,“姬符前几日从大牢里逃走了,目前下落不明。”
月麟与枷楠对视一眼,月麟皱起眉来:“怎么会?”
“尚不知他如何办到的,只是待到行刑的时候,才发现牢里的那人是个替身。阁主可要派人搜寻?”冬青边与二人往住处走边道。
枷楠听言笑道:“逃便逃了,难道我现在还怕他不成?搜捕逃犯自有官府的人去操心,月麟你就别在这些小事上劳神了。”
姬符之事说小不小,说大其实也不大,如今他已失去江王的信任,翻案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只要不威胁枷楠在江国的地位,倒也不怕他翻出多大的浪来。月麟想了想,只叮嘱冬青叫守在江国的弟兄们留意着点儿,仍把主要人手和精力放在应对许、雍局势之上。
湘水南岸,江风吹得无数军旗猎猎作响,翻飞的大纛旗上,黑色篆书的“许”字清晰可见。
几日前,许王留下两万兵马驻守厉门要塞,自己率领剩余的军队凯旋,行至郧地,在湘水之畔令将士扎营休整,补充第二日行军的饮水和物资。
附近的百姓见了驻扎的军队,都躲入家中不敢出门。近半年来,许军在南境作战,所用军粮大多从郧地征集,抢掠财物已成常事。郧地的百姓有许多人逃到了山上,还有一些逃往了临近的江国,因此在许国南境这一片土地上,竟有许多肥沃的田地都成了无主的荒地。
许军班师,郧越两地的百姓都仿若劫后余生,感叹战火终于告一段落,如果幸运,大概能过上一年半载的安生日子了。
营地里,上将军子晔受召一路匆匆赶着去许王行辕,走至辕门外,却听见前面吵吵嚷嚷。他上前向守门的士兵道:“吵什么呢!大王召我们在里头议事,你们安静着点!”
士兵见是子晔,忙恭敬地作了个揖,指着旁边一人道:“上将军息怒!都是这人非吵着要面见大王,赶也赶不走,小的这就把他叉下去!”
子晔这才注意到一旁四十岁上下的缁衣男子,他打量打量他,见他一身风尘仆仆的,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便随口问道:“你什么人啊?”
缁衣男子忙拱手道:“我乃许王的一位故人,特来拜谒,烦请将军通报。”
“故人?”子晔瞅了瞅他一身粗布衣裳,心想这穷酸书生还挺傲,连名字都不屑报与他知道。他冲那男子笑了笑,“想见我们大王是吗——想得美。”子晔挥了挥两根手指,冲守兵道:“叉下去。”
“将军!”缁衣男子拼命想挣开士兵的束缚,情急之下,他冲着子晔的背影喊道:“许王只怕不是班师,而是出师吧!某能助你们赢得此战!”
听此一言,子晔果然停下了脚步。他敛了笑意,走至缁衣男子跟前,森然道:“你刚刚说什么?”
缁衣男子挣脱了士兵的钳制,理了理衣襟,浅笑道:“难道许王不是想北上攻打雍国么?”
子晔皱了皱眉头,许王的决议只有不出四个人知道,此人张口便说出了许王的意图,显是对许雍局势观察已久,别有用心。子晔忽然伸手扯住男子的领口,将他拖到无人处,质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何人,等见到了许王自然有分晓。”缁衣男子不卑不亢地拍开了他的手。
子晔对这人不怀好感,但想他此前言论涉及军机,让他见见大王再做处置不迟。子晔思虑了一番,便道:“你随我来吧。”
子晔领着缁衣男子进了军帐,里头秦庄、紫椴等人都已入席,许王一眼看见跟在他身后的男子,只觉面善,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子晔,这位是……”许王问道。
子晔先将原委说了,又向缁衣男子道:“大王面前,还不快报上姓名!”
缁衣男子朝上揖了一礼,慢条斯理地道:“许王好生健忘!不过十年之前,再下尚居小小副将,大王不记得这么号人,也是情有可原。”
经他一提,许王立马想了起来,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诧然:“你是……姬符将军?”
来者正是姬符。几日前,他以石汣的性命为要挟,迫使牢头石武将司马府中一名死士带入狱中与他互换,成功从江国大牢中脱身,又扮作普通士子潜逃到了许国。方才为免节外生枝,他才未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
帐内另外一人,却早已认出他来。紫椴在十年前的九江曾与姬符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是姬符亲自率兵从许军军械库将沦为奴隶的他救了出来,之后他更是与月麟一同经历了姬符纵火和枷楠诈死一事。虽然时隔多年,姬符未必还能认出他来,可一旦被姬符记起此前种种,恐怕很难不联想到他是听香阁之人,而他的间者身份,也很难不被暴露了。
紫椴埋着头不发一言,暗自忐忑着,期望姬符不要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许王想起姬符先前已被江王判了极刑,不知为何现下却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一面心下盘算着此人来意,一面用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笑道:“十年未见,将军发福不少。”
姬符拱手道:“惭愧。许王倒是英姿依旧。”
“嗳,我说,江国司马大人、上将军姬符,您现在不是应该呆在大牢里吗?怎么有空来我许国做客?”子晔知晓了他身份,忍不住嘲讽道。
秦庄轻咳了一声,将子晔的话头打住,起身向姬符笑道:“将军远来是客,还请上座。我们上将军毒舌惯了,他说的话你别放心上。”
姬符将不豫压下,嘴角挂上笑意道:“都是小事,不足挂齿。”便随秦庄入了座。
许王见秦庄以礼待之,知他是心有计议,想让姬符为许国所用,便向姬符问道:“将军此来,该不是只为与寡人叙旧?”
姬符答道:“如大王所见,江国已无我容身之所,此来许国,不过为混口饭吃罢了。”
许王好整以暇地道:“将军乃江国重犯,何以见得寡人会予你一席之地呢?”
姬符朗声道:“大王平生所愿,乃灭江雍、收南疆,荡平宇内,成千秋霸业而已。符虽不才,但江国山川地貌烂熟于心,雍江军力了然于掌,懂兵法,晓军阵,可领万乘之军。若得大王亲信,符将以死效命!”
许王不置可否,将目光投向了秦庄。
秦庄知许王从不听信这些虚言,他有意替王上考量考量姬符,便开口道:“我军名为班师,实为兴师,将军是明眼人,既已知道许雍将有一战,不如说说应对之策。”
“好!符正是为此而来!”姬符胸有成竹,向许王问道:“不知许王准备从哪路进军?”
“寡人今日召你们来,便是商讨此事。你们且议一议。”许王说罢,闲适地靠上椅背。
秦庄道:“依臣之见,当经由云梦泽北上,先夺取大别山以西的黾塞,再图中原。”
“不然。”姬符辩道,“黾塞乃许国从南面入雍的咽喉之地,兵家必争,故雍国必有精兵强将固守。符以为,当取道江国,从九江渡河,然后自大别山东面绕路,直捣陈留。雍国守兵已被公子玹逼退于京都,由此路北上,雍国防守薄弱,可谓畅通无阻。”
子晔听完他的言论,拍手道:“这个好,这个好!秦庄啊,你说你,非要去攻什么黾塞,婆婆妈妈的,咱们直接绕路不就完了嘛!痛痛快快的打到他们老巢!”
秦庄瞪了子晔一眼,不与他斗嘴,道:“姬符将军所说的突袭之法,倒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臣以为此法不可行!”紫椴听秦庄竟赞许了姬符的方案,终于耐不住了。他与月麟之所以认定许王会从黾塞进攻,是因为以秦庄为首的一干人素来推崇稳打稳扎的作战方案,不会轻进求速。若许王听从姬符的计谋突袭陈留,则他们设在黾塞的防守皆成了空谈,而雍国也将立即陷入亡国的危机。紫椴一心急,便顾不上自己身份暴露,打断了秦庄的话,与姬符争道:“将军有没有想过,公子玹直到现在都没有法子将陈留攻下,许军没有一年半载,只怕也啃不下这块硬馍馍。而突袭之法胜在速战,许军深入敌境,本就犯了兵家大忌,到时候粮草不济,又或者江国率军来救,截断我军南面退路,与雍军对我方进行合围,又当如何?”
姬符将目光投向这个忽然插话的人,蓦地觉得脸熟,紫椴却一鼓作气地打断了他回想的思路:“军师之法则不同。此刻雍国正值内乱,派不出兵力支援黾塞,若能将黾塞攻下,则打开了许国由南进取中原的口子,进,可攻,退,可守。而后南以黾塞为据,北以函崤为扼,逐步蚕食雍国。天下一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姬符一时间没有多余的精力细想紫椴的身份,绞尽脑汁极力与他争论道:“许国三十万大军,还怕他们吗?明明可以毫不费劲的兵临陈留,何故畏畏缩缩?如此战机千载难逢,不可贻误!”
“十年前许国就有三十万大军,不还是败了吗?”紫椴口不择言地道。
“好了好了,都别争了!”秦庄当起了和事老,“紫椴基本上已经把我想说的话说出来了。姬符将军的法子虽行险招,却有望一举灭掉雍国;而庄的策略,虽然见效较慢,却相对稳妥。二者各有优劣,全凭大王如何抉择了。”
许王沉吟许久,十年之前那场大败历历在目,说到底都是因为轻敌。公子玹与赵嘉铭皆非莽撞之辈,起兵之前说不定早已留了后路,还是谨慎些好。想及此,许王道:“紫椴的话有理,若深入雍境,江国不能不防。还是按军师的法子来吧,先取黾塞,徐图中原。”
紫椴暗自松了口气,姬符却捶胸顿足道:“如此良机,大王竟要生生放过?!”
“行了!”许王笑道,“将军别气,你费心为我大许谋划,也是有功。这样,寡人封你卿位,在子晔手下任职,可好?”
姬符在心底叹了口气,看来也只能慢慢来了,许王不似江王,他有自己的判断和主见,臣下的意见于他而言只是参谋,而他做下的决议只怕是撼动不了的。姬符只得参拜道:“臣……谢过大王!”
众人散后,紫椴一面想着如何将此处情形报与月麟知道,一面急匆匆往住处走,却冷不丁与姬符撞上了。
“先生请留步。”姬符拦住了他,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了一轮,紫椴被他看得不自在,不由内心打鼓,莫非姬符已经认出他来了?
“符与先生是否见过?”姬符问道。
紫椴小心地将自己的不自然藏起,笑道:“我与将军是第一次见面。将军何故有此一问?”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面善,却记不起在哪见过了。”姬符在脑中搜索着,却仍然毫无所获,对于紫椴这个名字,他也没有丝毫印象。
紫椴道:“我或许是恰巧长得像将军的某位朋友吧。”
“……或许吧。”姬符打了个哈哈,也不再继续追问。待紫椴转身走了,他却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个背影看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