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很快过去。
在这段时间里,两人吃了三个汉堡,四份儿炸鸡,喝了两杯可乐。小女孩儿通常对油炸食品至死不渝,这个真理在夏川国又一次被印证了。
闲聊中韩复掌握了一些诸如唐颖‘身高,体重,三围’等不那么重要的信息,也掌握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在近年学校的历史中,从没有任何类似‘校园不可思议’的鬼魅传闻,同时除了这次的案子外,也没有其他离奇死亡的案例。
——倘若要追溯到十数年前,韩复就只能求助于当地警方被积压的档案了。
他做事周详,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可能,但等待警方的结果,却需要一定的时间,这种举措实际上可以在事后获得更多线索时使用。
至于现在....
盐可以困住鬼魂。
韩复要沿着整个房间的墙沿撒下食用盐,他要将这个房间变成一个可以封锁鬼魂的牢狱。
....房间气氛越发的趋于凝重了,唐颖虽然只是个普通人,难以觉察到什么异常,但本能的‘读空气’还是让她屏住了呼吸。
“韩复...”她唤了一声。
“拿着这个。”韩复把手里的盐袋儿递过去,“等会有异常就跑到门口,把门口的空隙用盐封上。”
她觉得她似乎已经习惯了韩复的命令。
韩复专注和认真的做着手头的事儿,像是以身作则似的印证着他的说法,这也让一直平凡成长着的唐颖滋生了不少冒险的好奇心,虽然她仍然不相信鬼魂和猎魔人的说法。
只是这十分钟韩复的沉默寡言,让唐颖有点儿失落。毕竟在二十分钟前,韩复还在用那些笑话和趣闻来哄她开心。——这是无关喜欢与否,只是热切的人忽然变得冷漠,带给人的一种落差感。
唐颖是个普通的高中生,她无法深入剖析这种事儿。
.....布置完之一切,韩复几乎用全部精力紧盯着四周的动静,鬼魂出现是有征兆的,恐怖片里电灯忽明忽灭,炎热的夏季忽然冰冷透骨的感觉,并非纯粹的杜撰。
虽然真相通常掌握在少部分人手中,但一般情况来说,这世上也鲜有空穴来风之事。
这时...
吹来了一阵风。
韩复的心往起一提,每一次捕猎都是一次生死对抗,再自信的猎人也不会失去必要的谨慎之心。——这是无数人用生命堆砌出的真理。
“怎么了?”
唐颖觉察到了什么。
韩复和着动静走到窗前,窗户被开了一道小缝儿,他又检查了下地上的盐线是否被风破坏了,随后摇了摇头。
“没什么。”
这是一次误判,但韩复知道每逢大事来临时总有类似的征兆,这不仅在影视剧里几近成为真理,在现实...也近乎算是一种迷信。
“还没出现吗?”
韩复喃喃自语一句。
随后,就像非得倔着韩复的劲儿来一样儿...墙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上冰晶裂痕。
两人的嘴里不约而同的吐出了白色哈气。
“好冷....”
唐颖缩了缩脖子。
.....房间里的灯开始闪烁起来,阴森恐怖的气氛,几乎瞬间灌注进了房间之中。人本能的危机感让唐颖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这...是....”
她在颤抖着...韩复知道这和胆子大小没关系,很多时候恐惧的源头是对宿敌天生的畏惧。
“...拿好盐,等会儿我说跑,你就跑到门口儿....”
然后你得把盐撒在门口的空缺处....
韩复没说出这句话,因为这时他已经来不及了...黄金竖瞳在黑暗中显化出的瞬间,他就捕捉到了鬼魂的位置。在空中现形的鬼怪已经是普通人可以看见的程度了。
唐颖尖叫了一声,她呆住了。
——鬼怪攻击的人正是她!
韩复从衣服里抽出生铁制的撬棍,从后面儿狠狠一下砸向了鬼魂的身影——鬼魂像烟尘一样儿散去。
“跑!”
韩复大喊。
唐颖不是那种一无是处,在恐慌中只能默默等死的人,至少当有一个主心骨依靠的时候,就算并不坚决果断,她还是能在第一时间行动了起来。
下一秒,鬼魂再度凝聚向她身后扑去的时候,韩复则已经跑到了她的前面。
“砰!”
韩复抽枪一枪把鬼魂再次打散。值得庆幸的是,这并非一个具有强大力量的家伙——至少,韩复的一些后手和拼命用的法子,看来是用不到了。
当唐颖将整个房间唯一的缺口,用盐堵上的时候,韩复也终于看到了鬼魂的真面目。
这是一个女人,大抵十七八岁,眼睛浑浊,布满血丝,腮帮像是被刀子划开一样,漏出了内里的骨骼....至于躯干...
韩复只能判断她应该是死于跳楼。鉴于猎魔人都知道的准则——被鬼魂杀死和自杀的人,不会产生鬼魂的定理。
那么她的死因就一定是‘被跳楼’。
“一起没被侦破的谋杀...通常来讲,没有执念的鬼魂会离世...还有服装和现在的校服不一样...”
加上她的脸...这些线索足够了。
韩复没有任何迟疑再度扣动了扳机,在鬼魂散去重聚的时候,他离开了房间。
——在盐圈没被破坏的时候,鬼魂出不来...
...然后...
站在门外的韩复苦笑一声,虽然几乎没有计划,但他对这次的行动也算有把握,只是为了争取时间给唐颖逃跑...他手里的子弹仅仅剩下两颗。
在不保证学校里没有第二个鬼魂,或是意外让这个鬼魂逃离的情况下...这两颗东西显然不够。
...韩复也不认为周木的考验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儿,因为迄今为止他遭遇的东西,只要是有一定战斗素质且有着部分猎魔知识的人都能解决。
那么难点在哪儿?
韩复直觉周木不是单纯让他出勤猎魔,有时候当你看见一个人的脸,就会有一个不太客观的判断,很多时候这个判断的准确度相当高。
所以再此之前,关于异种这件事儿,韩复最多认为事情发生的太仓促,周木没能找到异种的根源,而不是认为因为负责人周木是个废物,所以潜府没能找到异种的根源...
韩复当然知道想这些事儿实际上是一种无用功,但人在某些时候,会产生一些‘关心则乱’的情绪,这是一个可以理解的弱点,也并非不可克服。
将脑袋里的念头一扫而空,韩复的视线转到惊吓过度的唐颖身上,她呆愣的站在墙根儿,手里拿着那袋儿食用盐。
韩复知道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她一个拥抱,然后告诉她事情已经结束了。
“没事儿了。挺勇敢的,谢你为我带盐。”
唐颖脸色发红,低着头,倒也没挣开韩复的怀抱,口不对心的说:“你当我是谁呀....”
她没问鬼魂和韩复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因为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要学着接受,这是她很小的时候就明白的一个道理...
只是她觉得她不应该相信韩复,因为在某种情况下,韩复是个行动派,能皆油的时候他从不会放过....
空旷的楼道里响起走步声,两人一惊互相松开,韩复转过身时,欧阳月已经站在楼道口儿了。
“木哥让你破案,你倒先泡上妞儿了。”
冷冷的吐槽一声儿,欧阳月故作成熟的说辞,跟她一米五不到的体型形成了反差,让韩复忍不住笑出声。
“个人爱好,别在意。“
韩复把唐颖挡在身后,唐颖脑袋转过了弯儿,顾不上被人撞破的害羞,一门儿盯着欧阳月看,她可从不知道欧阳月也是像韩复这样儿是个抓鬼的。
“渣男!”
冷哼一声,欧阳月倒出此行的目的:“有人被害了。应该是鬼魂作案。”
欧阳月看到了唐颖手里的盐袋儿,接着说,“这个学校应该不只一个鬼魂在杀人。”
韩复想了想:“但是之前的资料里,同一个时间区间内可是只死一个人。”
他片刻做了一个判断:这大概三种可能,第一种假设鬼魂之间是有关联的,死一个人是一个指标,在这个时间段必须有一个人死去。第二种同样假设鬼魂之间有关联,它们的胃口变大了。最后一种则是这只是巧合。
“无所谓,这是你的案子,周木说我敢干预就撤我的编。”欧阳月怨念深重,连哥都不叫,直呼周木的名字。
韩复讪笑,“位置在哪儿。”
“西教学楼三年二班。死的是个老师。”
“了解。十分钟后我过去。”
欧阳月眉头一挑:“快枪手?”
“咳...某种意义上是.....我需要十分钟做临摹,然后叫周木帮我查屋里这个的身份。”
...韩复的快枪手和欧阳月的快枪手可不是一个意思...
“谁管你。”
欧阳月哼了一声离开了。
韩复则在唐颖调戏的目光中,开始了接下来的工作——利用手机画图工具制作人物特征速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