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刚刚擦亮,两人就已经来到了农舍外面。
“放轻松啊,不一定会死的。”曹老头背着手拿着烟袋,两人走在破晓前的小路上。
“你说,你想到的操鬼术是怎样的?”
浩明一愣,“可能是像电影里的那样,符咒,香炉,纸幡?不知道对不对。”
“作为操鬼术力量根源的鬼,你以为随用随有吗?傻小子。”曹老头叼起烟袋,吐出一口烟雾,故意卖了个关子。
“不是召唤来的吗?”浩明还是不懂,看电影里都是这样的吧。
“召唤?笨蛋!打架的时候有时间召唤吗?”烟袋锅重重砸在浩明脑袋上,“咚”的一声。
“那难道是像变戏法那样从衣服里变出来啊。”浩明捂着脑袋,生怕再挨一下。
“哈哈哈,差不多。其实,鬼就是你的血~你的肉~”曹老头一脸阴森地摆了个不合时宜的pose。
浩明已经满脸煞白,眼神有些迷糊,处在晕倒的前夕。
“咦?吓唬你的。这都听不出来。”曹老头又吐出一个烟圈,“傻瓜徒弟,要真是那样,你师父我不是早就死了。”
“……”浩明有时真想把这个老东西痛打一顿。
“不过差之不多。每次战斗时所用的鬼魂,都是提前装在自己的身体里面的。换言之,我们这些人的身体,就是红烧猪蹄罐头的罐头盒,而鬼魂就是里面的猪蹄。明白了没有?”
“鬼……装在我们的身体里面?”浩明有些不敢相信。
“估计你也不信,看着。”曹老头抬起右手。
浩明一直就知道曹老头的右手上有个古怪的纹身,但是他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曹老头右手上的纹身亮起,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绿色光芒。
“这个符文就是一个封印,鬼就是通过这个来进出身体的。看好了。”
右手前伸,一道碗口粗细的绿焰从曹老头手背上的纹身中射出,绿焰中隐约可以听见鬼魂的凄厉叫声。
“中!”曹老头一挥手臂,那道绿焰竟然像一根绳子那样被抡了起来,唰地一下缠在路边一棵足有电锅粗细的树干上,绕了好几个圈。
“嘿嘿,来!”曹老头手臂一拉,树干发出断裂的悲鸣,圈圈绿焰在树皮上烧出深深痕迹。
“给我起来吧!”曹老头大力振臂,那树干的上半截竟被绿焰绞断,飞上半空。
巨大的烟灰人在半空中抓住树干,用力一掷,树干飞出老远,落在远处的沟渠中,发出好大一声响。
“看到了吧,小子?这些鬼魂就藏在我身体里面,随叫随到。”曹老头掏出烟丝荷包装满了烟袋,再次点上了火。
浩明已经看得发呆,怔怔地点了点头。
“好,知道了,那我们就开始了啊。”曹老头抓起浩明手臂。
“开始?”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冰寒刺骨的气流一下子冲进浩明手臂,在整条手臂中横冲直撞起来。
“啊~!”浩明疼得大叫。
“别怕,鬼第一次栖息在身体里肯定会很难受。集中精神,别让鬼魂压制住你的神智!”曹老头的眼睛严肃起来,一改往日的不正经神情。
那种感觉已经进到了身体里,在胸腔中来回冲撞着。
浩明拉起衣服,只见他的胸前一张鬼脸将皮肤肌肉顶起老高,好像要迫不及待地冲出来一样。
“守住一念清明,一定不能失去意识,只要你的精神力可以压制住那个鬼魂,他就出不来!”
“要是……我昏过去会怎样?”浩明咬着牙努力说出一句话。
“鬼魂爆体而出,你就死定了。”冷冰冰的语气。
撕魂夺魄般的疼痛感已经冲上了脑袋,浩明的脸一下子变成了另一张可怕的脸,大声嘶吼着,“我好苦啊~”
曹老头皱起眉头,这第一次御鬼他是无法帮忙的,他心中其实也是焦急万分,他暗自说道“不会就这样完了的!活下去!”
“啊啊啊啊啊~!”凄厉的喊声划破清晨的天际,浩明的身体各处不自然地扭动着,皮肤随着巨大的起伏波浪般一起一落。
衣服撕开,“我好惨啊!好惨啊!”巨大的鬼脸在浩明胸前喊叫着。
“嘿嘿,就要你来做伴啊!”胸口的皮肤下,两只手在尽力从内侧撕扯着皮肉,企图裂肤而出!
“坚持住!只要你醒着,鬼不能把你怎么样!”曹老头声如洪钟。
“坚……持……住!”浩明嘴角流出血来,双拳用力紧握,指甲刺进手心!
“我要报仇~!我要活下去~!”声嘶力竭地喊叫!
寂静再临。
“呼!呼!呼!呼!”浩明捂着脸弯着腰站在原地,手指缝中滴下滴滴鲜血。
曹老头紧握烟袋,眼睛圆瞪。
浩明的身体一下子倒了下去。
曹老头牙齿咬出响声,金属烟袋杆在手掌中抖动。
“呵~”浩明吐出一口长气。
曹老头肩膀一松,“哈哈,好小子!我还以为老头儿我白忙了一场啊。”
满脸满身的冷汗,浩明再也没有力气说话,他刚一动弹,嘴里就涌出一股血来,一下子又倒了下去。
“哈哈哈哈,不打紧,师父买猪头和你喝酒……”曹老头眉飞色舞。
浩明的意识渐渐模糊,他最后看见的是初升的太阳,然后就彻底昏了过去。
……
车子开出市区,浩明抓了抓脑袋。他至今想起曹老头,也还是有点牙根痒痒。
但是想起那一段日子,又有一种说不清的怀念。
龙十八给他的纸条上,画的就是曹老头手背上的印记。每个操鬼师的手背上都有这样的印记。
“师父……会有什么事情呢?”
到达那农舍附近时,已经是快要傍晚。
浩明将车停在附近的树林边,向农舍走去。
将要走到农舍前的时候,浩明突然抬手,几团绿焰闪过,透明的空气中融化出了一个大洞。
“看穿了啊,不错,有点进步。”农舍里走出两个人来。
烟袋一挥,辫子老头颏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