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所里让她接了个劳资纠纷案,当事人是个私企老板,案子标的低,才两万多块钱,而且从劳动仲裁到法院诉讼,由区里到市里,已经拖了快一个年头了,其他律师都不愿意接。肖向利愣是不解,堂堂一个老板,自己错在先,无故把三个工人炒掉,无理克扣赔偿,经过调解仲裁,始终不愿意给付,却愿意花更多的钱陪着打官司。
初步了解了案情,从感情上肖向利是支持作为原告的几个工人的,但客户就是上帝,律师要为当事人服务,也就是说,他们的唯一努力,就是要让作为被告的当事人赢得官司,在法庭上取得拒绝赔偿的支持。
肖向利跟丈夫说起自己的感受,丈夫笑她:像你这样,永远做不了一个合格的律师,就像念佛的人经营不了肉档一样,怕是入错行了。
为了对案件多些了解,肖向利决定亲自到当事人的工厂进行走访。她是自己一人找上门去的,一大早坐公交车兜兜转转,好不容易才找到地方。一走进工业区,仿佛坐着时光快车,“嗖”地回到了当年。看着那些涌进涌出的打工仔打工妹,她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律师身份,随着他们的身影,无意识地四处行走。一间间厂房里传来的机器声灌进她的耳朵,跟着这些声音一齐而来的是塑胶的气味、天那水的气味,她的眼睛飞快地看着厂门口打卡进出的员工,看着宿舍楼阳台上连片飘扬的衣服,看着一间连着一间的快餐店、杂货店、照相馆,内心像汛期来临,被蓄水涨满了的湖泊。
在当事人办公室呆了一会,象征性地做了些调查,肖向利起身告辞,婉拒了老板的宴请。回到所里,她连水也没喝,就敲开主任办公室的门,像受到刺激似的,向他提出不做这个案子了,要所里另选他人接手。
主任很生气,但是,肖向利是关系户介绍来的,碍于这个情面,也不好发作,不看僧面看佛面,只好随了她。
这时候,肖向利忽然就产生一个念头,迫切地要与李大和他们联系上。她觉得,自己回到深圳,不是坐火车来的,而是从云端上降落下来的,根本就没有着地的感觉,她必须找到他们,才能够把自己的记忆跟过去接驳起来,一个人的历史不能够出现人为的断层。
传呼打过去,李大和很快就复了机。
这家伙口气镇定,料事如神般说:“嘿嘿,我这个传呼机就是专门为你保留的,再不联系,深圳的传呼台全都关闭了,可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肖向利内心很激动,拿着话筒的手有些颤抖,道:“联系不上没关系,既然可以在火车上见面,说不准在轮船上飞机上也可以碰见啊。”
“现在,马上!”李大和迫不及待的邀请肖向利到宝安见面,她半句推迟都没有,满口就答应下来,没敢让自己有片刻的犹豫,怕一犹豫就错过了机会,再也无缘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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