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掌控权力的人终究会被权利所毁灭。
这是弗朗西斯看见派森尸体之后脑海里闪现的第一句话。
而第二句话是:如果女皇知道他的儿子死在合伙人的手里,还会不会称我为帝国最好的朋友,并且亲手戴上枫叶徽章?
他没有在这些问题上花费更多的时间,因为它们已经没意义了,就像他本该因为潜在对手的死而感到庆幸而事实上这完全没有必要一样。
现在,这个一直在试图掌控一切,将弗朗西斯孤立起来的精灵政客在生前总是带着真假难辨的笑容。虽然面目英俊,待人也和善,但总是给弗朗西斯一种略带恶意的紧迫感。而死后,被剧毒折磨得狰狞的面孔反而倒顺眼起来了。
可惜,他再也不会笑了。
杀了他不是弗朗西斯的首选,但他没有更好的办法,自从知道派森曾是卡列尼娜的未婚夫以来,他就已经没有了选择。
这会是一个开始,一个向他们反击的开始。从一开始在永夜港第一次会面,到几分钟之前察觉到派森可能和袭击者有着某种联系为止。弗朗西斯都在怀疑派森在雅琳被掳掠的事情上扮演着一个重要的角色。因为他对自己表现出来的兴趣和在典礼上的冒头,还有请求随军的主动。而当准将说伏击精灵前锋营是出自精灵内部的情报的时候,怀疑就变成了事实。
因为弗朗西斯想不到有别的原因能够让一名精灵军官对初来咋到的自己怀有敌意的同时还有着亲近的兴趣。
----这就是挑衅我地代价。如果你们够聪明,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这个你们指的不是袭击者,也不是,而是掳走雅琳地真正幕后主谋。弗朗西斯相信两者是存在着必然的联系。
弗朗西斯一直克制着终究的情绪不往哪个方向想,但事实上,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她。
思念她地一颦一笑。思念两人在一起短暂的快乐。
在一路行来的过程中他一直在思考自己此行的目的,问自己我还能做什么。
帮助精灵?不,我没那么伟大。坚强的人保护自己。伟大的人才能救赎他人。弗朗西斯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个伟大的人。他来这里是寻求自我保护,此外才是帮助精灵,可是。连自己的女孩都保护不了,还有谈其他地必要吗?
当然不,所以他做了一个决定,一个开始反击的决定。那就是杀掉派森,用他的死引起更多地注意。
从卡列尼娜哪里要回毒匕首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这个打算了。他赌得很正确,既然这把匕首原先的主人是奴隶联会的刺客,那么它的毒就肯定会对精灵有奇效。派森完全无法抵挡剧毒的侵蚀。
不过,这还不够。
“是剧毒。不知道是什么毒,但是很猛烈,好像对精灵有着特殊的功效。”
“手上有两道伤口。毒是从那里进去地。“精灵情报员继续说。翻过来地手上可以清晰地看见两道墨黑的伤痕。
伯恩默默地看着士兵用湿透地旗帜将派森因为痛苦而略显扭曲的遗容遮盖住,久久没有出声。
“要散魂吗?大人?“情报员试着问了一句。
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莎娜穿过人群出现在弗朗西斯身后,错身而过地时候,弗朗西斯回头,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好了,暂时没你们的事了!去忙别的吧。
弗朗西斯将其他人遣散,留下他和伯恩。莎娜三个人。
“节哀顺变。伯恩。“弗朗西斯说,他并没有强装出悲戚和哀吊的表情来。只是作为同一阵营的同事,对同事的死亡给与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同情。
莎娜抿了一下嘴。没有说话。
“有这个必要吗?“好半天,伯恩终于说话了。他的话有些突兀,但其实现场的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伯恩看着弗朗西斯,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也不眨。
弗朗西斯张了一下嘴,才说:“我承认我和派森存在一些不可调和的私人矛盾,也很有捅他几刀解决问题的想法。可你别忘了,我一直和你在一起。
“这是匕首才能造成的伤口。”伯恩说。他的话语声很低沉,就像雷雨前在铅云中缓缓滚动的雷声。“人是你抓的,而且6;••我知道你有一把匕首。”
“是的,而且还是毒匕首。”弗朗西斯坦然地面对他的注视。“那又如何?你也有一副强*奸犯的工具,难道你也是强*奸犯?”
伯恩盯着他,好像要从他眼中看出躲闪,抗拒,还有惊疑不定来,但他失败了。弗朗西斯表现得甚至比他这个质问者还要坦然。
“拿出来!”
弗朗西斯挺直了一下脊背,手落下,按在月刃上。
“我说:拿出来!”伯恩仿佛对他这个动作视而不见似的,只是定定地看着他,重复他的要求。
弗朗西斯的手指在月刃柄上轻轻拍打,脸上有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真正得胜的微笑,就像屋檐上的雨滴被阳光照射到的第一个瞬间。
对于伯恩的质问,他并不感到意外。谁都会怀疑他在派森的死这件事上扮演着不光彩的角色,但是谁都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
因为唯一能证明这件事地人已经死了,而唯一的证物,却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手中。而第一个质疑者则会成为让自己真正置身事外地证人:
弗朗西斯抬起了另一只手,举在面前。蓝匕首在阳光中泛着亮蓝色的光泽。伯恩张大了嘴,半响,才缓缓闭合。他不知道在河流下游的森林里。那名袭击者地准将也正在做着和他一样的动作,不同的是他还能闭合嘴,而另一个人已经无法再做这个动作了。一支属于袭击者长弓手的。普通黑羽箭,正插在他的后脑,箭簇带着已经凝固的脑浆和鲜血从额头露出。
----无法掌控权力的人终究会被权力所毁灭。
这不单是弗朗西斯给派森的判词,也是这名准将的注语。他和派森有着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轻易地相信自己能够掌控大局。派森认为他地盟友会依照计划行事,所以轻易地进入陷阱,甚至被杀;而准将则认为自己可以利用弗朗西斯和派森之间的矛盾,用干掉派森来争取一名盟友----毕竟在对付精灵的时候,一名人类终究要比一名精灵要可靠得多。他地思路很正确。但做法错了,因为弗朗西斯根本就没有和他---乃至他背后的势力合作的打算。
更重要的是,他没有想过既然弗朗西斯需要借助别人的手。将自己置身事外,那么他又怎么可能放任一个不能控制的知情者在掌握着自己的秘密地同时还能从容离去呢?
他们都高估了自己地能力。
所以他们都死了。
两条互相衔尾的蛇是有结局地,那就是一起灭亡:派森死在准将的手里,而准将死在莎娜地箭下。这场伏击战有了一个完美的结局,更完美的是:唯一的得胜者无需在这个结局里出现。
伯恩没有再说话,仿佛大事已了一般喘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离去。弗朗西斯对他的态度有些疑惑。通常这名刻薄的老精灵总是对自己抱有极大的偏见的。而这一次,却没有表现出一贯的冲动。好像从一开始。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说法,而不是让凶手伏法这个结局。
“谢谢!“弗朗西斯对莎娜说。有莎娜的帮助。他的计划才得以展开接下来是短暂的沉默,他们两个人站在派森的尸体前面看着不远处搜寻精灵尸体,用以搜集在一起,一起散魂的士兵们。本来精灵们是准备离开的,但是弗朗西斯认为比起在丛林中穿梭,停留原地等待大军的支援才是最妥当的办法。
晨风从树梢掠过,微有凉意。弗朗西斯戴上了镶钉皮帽。
“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是谁呢!”良久,莎娜说。他们指的是袭击者。从第一名袭击者跳出树林开始到弗朗西斯靠着胁迫对方准将停歇,这场由伏击转变成的丛林追击战持续了近两个小时。而在这两个小时内,所有精灵们都在忙着杀人和被杀,没人了解也没空去了解袭击者的身份。
“凯文西。”弗朗西斯说。
“什么?”
“凯文西人,我听见他们中的一个这么自称。”弗朗西斯想起了那名被脚踏弩撕扯成两半的重铠战士来。
莎娜又默念了一遍这个词,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匹配的信息。
“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没听说过。”弗朗西斯说。对于奥兰纳大陆他只是粗浅地从大陆简史上了解了个大概,远不如已经活了一百多年的莎娜,既然连她都不知道,那么他就不用去费心思索了,何况,对于袭击者的身份,他不是完全没有头绪的。
“我想我们和快就能知道了。”弗朗西斯说。他看见浑身湿漉漉的黑猫从不远处的草丛里钻出来,抬起头和他打了个照面,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安静地蹲下,一边舔着自己肉呼呼的脚掌一边觑着他。
随后不远处的精灵卫兵开始大喊起来。
“嗨!嗨!这儿还有三具尸体。好像是从上游漂来的!“
“不是尸体,他还活着。是们的人。“
“来人,搭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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