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经天地,江河入云海;何尝问女流,自当去无极……”
“哎呀……梅姑娘,你在吟诗啊!真好听、好听……”
“阿火,你这呆子!把人家梅姑娘雅兴都弄没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在说着玩罢了,让两位大哥见笑。”
“没有、没有……这叫做:‘美人清江吟,凡夫树林笑’!不……不对,应该是‘美人清江吟,凡夫笑树林’……哎……也不对、也不对……应该是……唉呀……脑子真笨啦!”
梅宛噗嗤一声,“钟大哥,瞧你:又没什么事,好端端的……”
“梅姑娘,你哪知道呵?我们头也喜欢吟诗作对的,每当有什么感慨或者喝酒高兴时便会凭空冒出几句来,只可惜诗又不成诗、对又不成对,实在是难听得很……”
“阿火……你个臭小子,皮又发痒了是吧?!”
“头,干吗这么大声呵?咱们平时不都是……”
“还说?你……”
“好了、好了……钟大哥,别生气;你们快不要这样,一切都为我的错!”
“没、没有……我们在开玩笑呢!”钟宁欣然示好,走上石矶,“啊……还是这儿爽快舒畅,又能观赏如此美景——直比万马奔腾、直比珍珠播撒、直比……真可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呀!”
“看吧、看吧……我们头又来了!”
“看不出钟大哥还是个风雅博学之人,小妹失敬!”梅宛轻施一礼,“以后可要请你多加指教……”
“别、别……我多少水平呵?自己知道!好了,咱不说这个。”钟宁转开眉眼,便见稍远处那座标新立异的灯塔以及断墙残垣,讨人生厌,“唉呀……怎么还是没一点反应,欧阳小子仍在里面吗?”
“是呀……头,总不会他们或许已经乘船走了吧,那咱可就在此白等咯!”
“嗯,我正担心这个!”
“哎呀……都有些困了,昨晚又磨蹭一夜!对……也可能在歇会儿睡个觉什么的。”
“这个……也会、也会……好了,阿火,瞧你样子……精神点!”
“算了,或许狗贼真的已经离去。”梅宛发愣片刻,决然道:“钟大哥,我看咱们也就别等,先歇会儿,稍后再作商议。”
“不错、不错……我正是这样想的;头,走吧,到车上躺会!”
“你小子巴不得……那走、那走……哎、哎……等等……看啦……出来艘大船——还有彩旗!”
一块三层积木浮现院墙,气势森然,樯橹齐动,喧哗可闻,继而转头扬帆排浪东去,轻快也哉!
“哟……是楼船,也不怎样大嘛!中原多得很,没什么,走了。”
“不、不……是‘欧阳’……欧阳狗贼!”
“什么……欧阳狗贼?!”
“是,那旗子上分明写着……肯定就为他们!”
“不错!梅姑娘,还真就被你说中了,幸亏咱们……可……可它这是上哪?”
“上哪?”声色略一沉吟,梅宛奋发道:“哦……明白了,很可能便是去我家!”
“你……你家?!这……”
“对呀,我家住在海中的凌沚岛上,去此东南二三十里水程……应该、一定就是!”目光于瞬间凝聚,似乎看到也有艘巨大船只,斑斑苔痕、跃跃欲进,梅宛不由近前几步……
“爹爹,看——那有灯……”
“嘘……别出声!宛儿,可要跟好爹,走!”
“什么人?不好……啊……是……”
“是梅家……快……快来人、来人……呜呜……呜呜……”
“狗贼子……还吹?!”
“好呵……姓梅的,果然是你!”
“是我又怎样?最好赶紧让开道来,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哼……这话我说还差不多,等你很久了,今天终于出头;兄弟们,一起上!”
“爹……爹……”
“宛儿、宛儿……不怕,有爹在……抓好了!”
厮杀即刻展开,星河陨落、人影翻飞,啸风吹拂花凋残、辛咸酸涩夹腥甜,条条枝折当场、声声魂断长夜,多么惊心动魄!
“兄弟们……顶住、顶住……主子马上就到!”
“包头领,不行啊!这小子太……”
“唉呀……这小子交给我,你们去抓住那丫头!”
“宛儿,上船……快!”
“爹爹……快来、快来……”
“想走?没那么容易——再吃我一拳!”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壮志可嘉,生不逢时……梅公子,难为你了,数月不见,相逢!”
“欧阳狗贼……欧阳狗贼,你这恶贯满盈的魔头、畜牲……今天、今天我便要为全家老小讨回公道!”
“主子,当心!”
“没事,你们都让开!”
“爹爹……爹爹……”
“宛儿、宛儿……”
只见他一个前空翻好比鸿雁般滑落,大手抓拿,犹若拔草,长腿激扫,如桨划浪,转眼间击退数人,紧接着便来推船头,岂知却突然喷吐出满口液体,滚烫得似要将自己溶化、铭刻、凝固,身子竟于同时疾速后退,尽管臂膀暴伸,奈何鞭长也莫及,痛断肝肠,烟波残月茫茫!
“爹……爹……爹……”
“宛儿……记住爹爹的话: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