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紫漪宫的布局精致而小巧,穿过朱红大门,先见白『色』影壁。壁身浮雕有“凤舞祥云”图案,九只形态各异的凤凰在流云飞烟中出没、翱翔。绕过影壁,宫院的其他部分也就一览无余了。
影壁与大门之间有。段昭阳觉得自己把事情从情和理两方面都掰碎了、『揉』烂了,慕容冲却非但没有心动的意思,反倒越来越冷淡——就好像……就好像折辱他的人不是苻坚,倒是她一样!她也知道他在犯什么别扭,只是一开始不忍心说重话、说狠话而已,见他如此冥顽不灵,也就不再客气,直截了当地说:“我知道你觉得这事儿不公平……可世上就没有公平的事!事情已经这样,你要甘心这样下去,我也没什么要说的了。你要不甘心……那就只有照我说的办!”
慕容冲霍然抬头,有些惊异地看着她,似乎极委屈的样子,段昭阳心下一软,觉得这话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来说确实有些狠了,正想补救,慕容冲却突然似有所感地转开脸去,接着全身一凝,朝门外行了个君臣大礼,心知苻坚到了,不及多说,只追问了句:“你到底愿意不愿意?”
慕容冲略一僵,终究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段昭阳这才放下一桩心事,急急忙忙转过身子,正瞧见苻坚一身朝服地站在小径深处,脸上竹影晃动,格外阴晴不定。登时慌作一团,把刚刚好不容易才说服慕容冲的欣慰全给忘了,两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苻坚见段昭阳吓得软倒,心下越发震怒。他从小心思敏捷,这会儿更是千百个念头一齐在心上翻腾辗转。不知怎的,突然想起王猛说过慕容垂不会甘为人臣的话来……莫非瞧着数万鲜卑齐集长安,燕室宗室个个在此,便想弑君谋逆,尔后趁『乱』而起,登高一呼,应者云集?可惜燕国的吴王毕竟不是当年的太子丹,朕也不是当年的秦王!
苻坚若有所思地笑了起来。
段昭阳为人十分机灵,虽然吓得软倒,中途却顺势变为肃拜,行了个『妇』人见君的礼。苻坚见了,倒也有些佩服,微一踌躇,朗声笑道:“夫人何必多礼?朕在这儿好一会了,没叫奴才通报,就是不想打扰你们,快起来罢。”
他笑得爽朗,段昭阳却听得全身发颤。实在不晓得苻坚来了多久,听到了什么……苻坚但凡『露』点口风,她都可以仗着三寸不烂之舌强辩,可他偏偏什么也不说!
一时之间,院落里充斥着碜人的寂静。只有风声偶然带动竹声,发出缓慢而低微的“沙沙”声响,像一把极钝的锯子,在段昭阳的心头锯过来、锯过去。
慕容冲一声不吭地跪在地上,头虽低着,身子却是笔直,一点也没有惊惶失措的样子。苻坚原最喜欢他这副模样,这会儿看了却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立时给他一巴掌,让他知道世上还有“害怕”和“求饶”这几个字才好。想来想去,只恨自己就喜欢这人的别扭,如今再生气也是跟自己怄气,只得作罢,瞧了段昭阳一眼,吩咐宋牙:“半点眼『色』都没有的奴才,没瞧见宾徒侯夫人起身不便么?还不赶快过去搀扶一把?”
段昭阳听苻坚话里只提自己,料想今天要没个交代,苻坚或者会饶了慕容冲,却万万不会饶了自己,今后再也别想踏足紫漪宫一步。真要这样,今日之行,岂非全都付诸东流?当下急中生智,扬声说:“陛下不赦臣妾失迎之罪,臣妾不敢起来!”
苻坚微微一怔,倒没想到段昭阳突然就镇定了,一时大感兴味,摆手示意宋牙退后,自己过去将她扶了起来,兴致盎然地问:“朕方才说了,原是朕有意不让通报的,夫人何罪之有?”
段昭阳一边顺势站起,一边巧笑嫣然:“陛下仁德自然是我们的福气。只是臣妾方才还跟凤皇说,慕容氏身为亡国之人,如今幸赖秦王宽厚保全,理当尽心报效才是。不想话还没说完,自个儿就御前失礼了,真该打嘴。”
段昭阳的话其实非常『露』骨,分明是说自己劝慕容冲为了慕容氏的安危从了苻坚。这话虽然对大秦天王的仁慈之名很不恭敬,不过出自朝不保夕的降人之口,倒也可信。而且,比起意图唆使慕容冲对秦王不利,或是意图同慕容冲内外勾结,这简直就算不得什么罪过。她此时无法可想,只能赌苻坚未曾听见她的话,或者未曾听得真切。
苻坚默然半晌,突然放声大笑:“果然是宾徒侯的夫人,说话一样滴水不漏,倒让朕无话可说。”过了一会儿,又淡淡地笑了一下,伸手去扶慕容冲:“你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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