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就有依托,世家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们之前也是天爵的一员。人族册封无数贵族,能称为世家的只有三十六姓,四大通天家族、王族九姓。王族九姓旁支又在三十六姓之中。这片人类王国,世家不过四十之数。
其余家族无天爵依托,都溟灭于时间之手。
天爵的含义不只是领地。公子成为灾厄之后就能明白这一点。到公子成为灾厄,世家突破四十之数,就证明世界树允许人族掌控这片天地。其他族类要么离开,要么成为人族的附庸。这是人族大事,只要公子不脱离人族,人族天灾高手必定死保。”
“我也要面对其他种族的天灾高手。”
“也要他们有实力才行。天灾意味解脱,已经跳出世界范围,怎会因为一些外事再介入?只要天灾所在族群不灭,他们不会冒这种风险。以人族族群为根本的天灾占这片天地的大多数,外界更加势大。冒着陨灭的风险,他们会冷静的。”
“我要怎样才能成为灾厄?”
“公子可知什么是灾厄?”
“请师傅指导。”
“噩梦是什么?去过世界树的议会,公子应该明白世界不只一面。
噩梦代表的含义也是如此。
觉醒之后能操控能力,能力源于自我,也代表自我。这只是表象。
噩梦的含义是只要提起名字或能力就能想到你。
在同一区域,大多数人认可代表你的标签,就是噩梦的职位。只要还有人想起这点,噩梦的力量不会断绝。
例如宁公主。遗弃幼女的保护者、黑山王的女儿,就是她的噩梦之位。北疆之事扩散,雪女又将成为她的新职位,冰雪的化身,暴风雪的主人,冻死之人的归宿等等等等。这种相辅相成的职位聚集在一起就成了灾厄。
雪女的传说久远,在人类王国之前就开始流传。直到寒流肆孽,人类王国一统之后,册封雪女为冬主,也就是冬天的主神灵,晋级天灾。虽说是由人册封,有着种种弊病。只要异族没有推出自己的神灵,依旧承认雪女,她就还是天灾。只是她的名字成为了附注,雪女才是她的真名。”
等到李致远回过神来,成海大师继续说了下去:“例如公子,天爵是给了公子职位,永福镇的领主。之后公子要填充或者扩大这个职位。例如现在农场模式的建立者,实施者,保护者。到最后大家把这种模式套入公子,公子的职位就加上农场模式。只要依靠这种模式获利的人都会感激公子,他们产生的愿力也会先流动至公子再入世界树。”
“愿力?”
“魂力、愿力、心力,由心而起,因思而发,于行而散。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这么说诡异也能产生愿力?”
“自然,诡异达成心愿,摆脱本能,重新思考。与我等何异。”
李致远没有成海大师这样宽广的心胸,认为人和鬼一样。尽管这个世界,李致远眼中大多数人更像鬼。
正常人是不想活在到处都是鬼的世界里。李致远也是一样,无论是选择带着难民前行,还是永福镇的规划,除了坚持力所能及的善念,支持他行动下去的动力,是希望自己身边的人能像他所认为的人一样活着。
城镇外的大多数人用穷鬼的身份活着,没有希望改变自己的阶层,能够满足一家的三餐就是最大的祈愿。他们已经可怜到捡到上天赋予的彩票——觉醒的孩子都抚养不起的地步,把孩子换成一家人填饱肚子一个月的粗粮,然后在幻想中等待孩子成长后的反馈。
穿戴的像是脏鬼,李镇上光着屁股在地里干过的流民和一路逃难过来,把女人尸体上扒拉下来的衣服裹在身上当成财富的人们都在告诉李致远,脏鬼也算是有财富的人。没有一身衣裳,别想进入城镇。能进入城镇的人在乡野,也算得上是有见识的体面人。
绝大多数人的日常就是邋遢鬼。每天都有足以饱腹的热食在这个世界可以算的上是中产。也是这个世界默认的可以成为人的人。
这种人多吗?从李镇出来,由南冶再入海口,北疆一行之后,在李致远的眼中,这种人不算大多数。他们依托城镇的围墙生活,地窖是一个家庭最后的保障。正常来说他们不会出城镇,野外的野兽和隐没的诡异会轻易要了他们的命。当山贼都以种田为主业,外界的可怕和贫穷可想而知。
一场劫难,这种人就会轻易的被打回底层,成为在城镇之中流浪的流民、野人。也许他们会找到一个野村,投靠一只诡异或是凭借着手艺加入城镇,重新开始安全的生活。村子扩大,围墙一再加高,再次成为城镇,直到下一次被攻破。
这种生活在李致远的眼里无异于是噩梦一般的存在。如果投身在流民的家庭,李致远活下的几率很小很小。哪怕是在这个世界高层的家庭,李致远的生活习惯和三观都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如果不是自身运气够好,又刻意隐藏自己,何不食肉糜才是李致远身上的标签。
在和大眼珠子谈过后,李致远也在考虑自己的未来。
北疆一行,给李致远带来的冲击比南冶城和海口逃难还要大。北疆危险吗?对正常人来说北疆很危险,可是这种危险能用城墙抵挡。地广人稀、又没有南冶一样四处结成群体的诡异。如果有一定的武力保护,发展北疆还没有扩大永福镇来的困难。普通人拿着火枪或是重弩就能保护自己。不用担心像是南冶一样被诡异大军冲破,突如其来的天灾那里都有,四处乱串的诡异也要分强弱。李致远能一人在北疆走个来回,绝不敢一人行走在南冶小道上。
可笑的是这片净土还是人类的土地,没有被开发的原因,还是因为人族内部的争斗造成。北方的家族为什么不大力开发北疆?没有搞清楚这个问题,李致远哪怕对安吉城再看好也不会去。
成海大师听到这个问题后,手指搓着手上的骷髅念珠,思虑了许久。
放在身边的茶水凉了,成海大师才缓缓道来:“北疆之事成海不是非常了解。所有得知都是在宗人府和师门记载里。冰狼旗陨落已过半百之数。很多记载也是语焉不详。成海只能说自己的理解。
人族最早入北疆并不为土地,是为复仇。
蛮族毛发浓密,不适应大河以南。等到天气炎热,蛮族自然退去。所以人族崛起之后,并不以北疆为主攻方向,由西至东一路扩张。”
成海大师语速不快,手中的念珠缓缓转动,“大鼎建立,人族崛起之后,内部争斗一直不止。只是上层保持克制,往外拓张的红利转移矛盾。
普通人手中武器由角弓到重弩和火枪。高等级的觉醒者战斗被限制。
人族势力不过大河的原因,我认为是因为在野外,人族小股军队不占优势。没有办法稳固发展。
公子可能不知,蛮族也是会种田,他们在名义上也是统一。他们有着持续大规模战争的潜力。
收获的时候,正是蛮族能发挥身体优势的时候。身高体重的蛮族大举进攻,在野外的野村、小镇无法抵御。没有他们的支持,城市也难谈发展。
南方、东方又有大片的土地可以获取,面对的难度没有那么大。
一直到面对连绵大山,人族停止拓张的脚步。原本的战争模式在山地里碰壁。四周的对手都不是那么好打。
人族需要一个强大的敌人来转移内部的矛盾。
长期骚扰的北疆,适应人族发挥数量优势的地形。蛮族成为了人族下一个目标。
于是蛮族成了世仇,保护补给的火炮大规模引用。
排枪、火炮、骑兵、城墙建立的防御系统抵挡了蛮族小国模的进攻。放开了觉醒者的行动范围。让进入北疆变得有利可图。
噩梦之下,大规模决战,人族占优。进攻北疆成了人族大事。冰狼旗由此建立。
原本猎杀藏在山林的诡异和山贼的觉醒者被聚集起来。
以大复仇的名义组建冰狼旗。清理人族土地诡异练兵,轮番前往大河,逐步适应北疆战场。
原有的浪人、流民被清理一空。冰狼旗成为新的不稳定因素,冰狼旗大军聚集在大河对岸,在蛮族趁着大河结冻过来打草谷的时候,一场埋伏,追着蛮族残部大举进入北疆。多次打败蛮族才有了人族战旗的名誉。”
成海大师停了下来,喝了口凉茶。“公子要记得,原本的战旗只有一面,就是共主的玄黄旗,唯祀与戎不可与人。只有经过玄黄旗的授命才能往外攻戈。
人族的拓张史,是远距离联合的人族势力远交近攻的拓张史。冰狼旗的建立是在人族版图确定下的产物。是在人族进入王国时代的产物。
王国与王国相连,以往掩藏的矛盾一下爆发出来。人族对不能产出利益的土地掌控一向薄弱。许多逃出的反人族势力潜藏其中。人族王国需要一股保护王国之外的武力来清除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