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季节,万物萧瑟,言庭玉牵着一匹棕红色的骏马在丛林中行走,从天雪国离开已有数日,这一路他徘徊良多,不知为何,心有惆怅,似是有无限牵挂,却又无从相寄。
马儿已经略显疲惫,言庭玉的长靴也染上尘埃,他缓慢的迈着步伐,来到那片竹林,他与楼师漓分别的那个竹林。林中深水潺潺,宁静悠然,他感到丝丝寒气钻入他的身体,冬季似乎悄然降临,而此刻那个高耸入云的天慕吟怕是早已白雪皑皑,寒风刺骨了吧。
“也不知小漓那样柔弱的身子骨,能不能撑得过严寒。”言庭玉自语着,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抬起头,自竹林的缝隙间仰望苍穹,笔直斜立的绿竹直飞入云霄,无法言说的孤寂之感深入骨髓。自小漓离开之后,每日他除了练功,再也无人能够聊以慰藉,平日里出现最多的便也只有楼彦兰,可她越是靠近,越是让言庭玉看清一个事实,那便是他,从未曾爱过她。
随着稀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楼彦兰欣喜地跑出门外,不意外地看见言庭玉风尘仆仆地归来。
“你终于回来了。”楼彦兰笑道。
彦庭玉微微点了头,待下人将马儿的缰绳接过,他经过楼彦兰的身边留有余地,绕过了她的身子便进了屋。
楼彦兰面色微沉,随即快步地跟了上去,“你去了天慕吟?”
“没有。”言庭玉自厅中坐下,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微抿了一口,随即眉头微蹙,这茶水的味道与小漓所沏实在是相差甚远。
楼彦兰疑惑地凝视着他,“你见到小漓了?”
“没有。”言庭玉放下茶杯,起身道:“旅途劳顿,你若没有其他的事,我便进屋歇息了。”
“庭玉。”楼彦兰背对着言庭玉开口道,“你放心,我们的计划一定会成功,小漓的牺牲不会白费。”言庭玉没有转身,自然也看不见楼彦兰眼中的那抹坚定与恨意。
小漓的牺牲……言庭玉心中一阵痛楚蔓延开来,言时至今日,他方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忍小漓受到任何伤害……
“玉哥哥……”梦中的楼师漓喃喃自语着,每次梦中的玉哥哥都是那样遥不可及,她想要追上前去,他却消失的更快……
“晤……”楼师漓张开了惺忪的睡眼,很快便回忆起来,自己在天幕吟的房间里。她翻了个身子,突然感到身上的被褥格外厚实,她伸出手来摸索,发现自己的床榻上多出了崭新的锦被,她好奇地起身,看见屋内添置了暖炉,此刻房间里格外的温暖舒适,难怪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最后的记忆是吟水崖上绮丽的美景,后来究竟是怎么了……她是怎么回到这里的,她毫无记忆。
房门外传来轻声扣门的声响,几个婢女端着帕子,水盆进了屋。
“楼姑娘,我们伺候您洗漱更衣,一会药房会送来治疗严寒的汤药。”
“额……”楼师漓目瞪口呆地望着这群忙前忙后的婢女们,心中不禁感叹,她不是天慕吟的囚犯吗?最多算一个花匠……这是怎么了,究竟哪里不一样了呢?
一个婢女上前来便要为楼师漓更衣,楼师漓慌忙躲开,极不自然地笑了笑,“别别,我自己来就好……”
“那衣服给您放在这,我们先行告退了,有事您喊我们就成。”说话间几个婢女纷纷向门外走去。
楼师漓这才突然发现桌上放着一个锦盒,她下了床,赤着脚来到桌边好奇地观望起来,这个锦盒足足有二三十寸的模样,外面镶嵌着金丝碧缕,甚是精巧华丽,她忍不住打开了锦盒。
只见锦盒中放着一身貂绒小袄,精致的刺绣与雪白的绒羽让人忍不住去触碰,丝绸的柔韧光滑给楼师漓的指尖带来了极好的感受,她震惊地向婢女们询问,“这个……你们确定是给我的?”
“是给楼姑娘的。”婢女回答后便退出了房间。
“可是,这是谁给我的呢?”楼师漓欣喜地翻看着盒中的雪袍,“难道是青觉?”楼师漓自顾着发问,随即用力地点了点头,“对,一定是青觉给我的,怎么可能是那个……”楼师漓的脑海中闪过莫天袭在悬崖上专注而又悲戚的双眼,心中一阵悸动。“不会的,他才没有那么好,一定是青觉!”楼师漓甩掉脑海中的身影,重新把注意力落到了雪袍上。
到底是年纪轻轻的女儿家,她思索片刻,还是拿起了锦盒向屏风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