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启辉赶到的时候,李柯和伍大夫坐在地下诊所的沙发上。这个地下诊所的外面被伪装成了一个小超市。
诊室用半透明的厚塑料门帘草草的隔开了里外两个空间。塑料帘里的卤素灯透出惨白均匀的光。外面的空间,一张三人沙发,红灰相间的沙发套,几个靠枕随意的丢靠在扶手旁,李柯怀里抱了一个。沙发前一张茶几,没有茶具,一个超大的烟灰缸里插满了烟屁,底下一层放了很多搁茶叶的铁盒。靠墙立着几个无菌储物柜。一个转椅,靠背放着一个一只猫咪图案的垫腰枕。一张写字台,台面的书堆得老高。这里就是伍大夫的地下诊所了,平时为白启辉那些火爆份子处理一下斗殴留下来的皮外筋骨伤。
白启辉黑着脸,这个人似乎从来不会高兴。李柯有点不知所措,抱着靠枕摊在沙发上不知道是应该起来和白启辉打个招呼还是就这么摊着。这个万圣节过的着实让人心惊胆战。
“那个……僵尸太多了,实在太多了,红毛还是个普通人,我俩没挡住,大黄牙被僵尸抓破了腿……”李柯指了指伍大夫,“详细的他跟你说吧……”李柯感觉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这种感觉让李柯很不爽,这也不是我的错,我怎么这么低三下四,明明是这个黑老大干扰了我的计划。可他一看白启辉那大哥的气场,就总觉得做错事的是自己,没有辩白的机会。
“人工毒素,应该是事先就涂在凶器上了。”伍大夫尽量用最简洁的方式告诉白启辉,“就是奔着灭口去的,”伍大夫顿了一下,缓缓摇摇头,“现在昏迷,但很难救活了。”说着拿过水杯喝了一口水,没再说话。
每次人将死时,伍大夫都会露出悲伤的表情,用白启辉的话说,医院就是死神的餐厅,可伍大夫总是反驳说,不,医院是天使的战场。伍大夫见过太多死人,但那颗心从未麻木。白启辉也见过死人,甚至20分钟前就见过一堆活蹦乱跳的死人。这个万圣节就像开了鬼门关,过多的信息冲击得白启辉心脏狂跳。他急于弄明白这一切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
“我们聊聊吧!”白启辉看着摊在沙发上的李柯。
李柯戏精一般左右看了看,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脑子被僵尸吃掉了吗?我在门口等你。”白启辉转身正要出门,一把被伍大夫拉住。
“小白……”伍大夫刚要说话。
“别趟浑水。“白启辉的神情告诉伍大夫话题终止,让人不敢反驳。伍大夫亡妻的弟弟就目前的情况,凶多吉少。伍大夫一直觉得爱妻的意外和自己有很大责任。亡妻的弟弟陆兴之所以揪着白启辉,不接纳不原谅自己,都是因为他的过失才。生活本就给了这个人太多的伤痛,如果现在白启辉告诉他,陆兴现在招人绑架,生死不明,白启辉不忍心。
白启辉走出门去,李柯起身拍了拍伍大夫,撇了撇嘴,用很小的气声,
“别和他一般见识,当老大当惯了……不尊重长辈……“李柯嫌弃的扬了扬下巴。
“你不了解他……“伍大夫摇了摇头。
门被推开一条缝,
“你,马上出来,要不我让你知道我是怎么教育小辈的。“语气焦躁,显然听到了李柯的话。
李柯像听到教官的集合号一样,腾的打了个立正,随后冲着伍大夫吐了吐舌头,
“得嘞,老大,我一点都不累,这就出来,这就聊。“李柯改不掉他性格里的贱劲。
俩人站在诊所门旁抽着烟,诊所的最外面是伪装的小超市。招牌的灯箱亮着“平价超市优质优惠“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超市。
“这个被绑的人是伍大夫亡妻的亲弟弟。”白启辉掏出手机,点开了相册。
李柯仔细看着,他和伍大夫第一次见面,和白启辉也是。他们交情上的纠葛他一时不能完全体会。李柯的大脑高速分析着眼睛接收到的信息。
照片里一个穿着和自己同款黑帽衫的大头男人,瞪着似笑非笑的眼睛,嘴角得意上扬,摆着v字手势。他用这样的姿势炫耀着他的战利品,背景里一个被黑布罩住脑袋,捆绑在一把木凳上男人耷拉着头,感觉昏迷状态。
李柯仔细看着照片的背景试图发现一点线索,
“黑老大,你看出什么了吗?”李柯询问。
“…………”白启辉严肃的表情淡淡的回答道,“他用美颜相机磨皮了?”
李柯哭笑不得,这是他的冷笑话吗?
“潮人啊!我以为你是块木头呢?”李柯打趣道。
“略懂……”白启辉淡然对答。
“看不见脸也能确定吗?是你说的那个人?”李柯有些疑惑的看着白启辉。毕竟照片里那个人的脸被黑头套捂得严严实实的。
白启辉点点头,伸手放大了照片,照片的中心是被绑人的西服胸口,一枚金色的小胸针,白鸽衔着橄榄枝。白启辉告诉李柯,伍大夫的亡妻家族原本很有背景是个旺族,势力很大,名声显赫。但到了上一辈中道没落,下场很悲惨。但陆兴和他的姐姐依然很骄傲自己的家族,所以每时每刻都会戴上这枚胸针,白鸽衔着橄榄枝,是他们的家徽。
随后白启辉和李柯简单交换了一下刚才发生的情况。
“我会让我的兄弟这几天全力去打听照片里的地方,这段时间里你把你知道的关于我身体里妖怪,你口中血魂的事情全部告诉我!”
李柯皱着眉头,拍照的背景被虚化的很严重,只能大致看出有木板组成的简易搁板架子,上面摆放着藤条编成的簸箕,有序的并置在架子上,里面的东西看不清。李柯也不认识这个地方。他啧啧的喳着嘴。看着李柯不紧不慢的样子,白启辉声音里的怒气和焦急开始显露在言辞之中了。
“不要小看我这搜查的能力。这个地方我的弟兄们一定会找到,这个人我也一定要救。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怒火要溢出来了。
李柯眉毛向上撑了撑,用浮夸的委屈语气回应着白启辉,
“我知道啊,黑老大,但我怕你没时间听完我的故事啊!”
白启辉以为他在嘲讽自己。大乌鸦的血魂开始隐隐的浮出了他的身体,
“你觉得我会如此狼狈,连一个人都找不到?“
李柯假装没发现白启辉的怒气,手指在照片上轻轻上划,递回给了白启辉。
“我的意思是,如果这个人对你很重要,我想我们现在就要出发了。”
白启辉接过手机,照片下方显示着拍照的时间和gps定位信息。白启辉握着手机表情有点迷惑。喃喃道,
“高科技啊……”
还是个木头……李柯心想,
“那,我们出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