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世上居然有你这种不讲道理的人!”慕容仪拍桌而起,语调冷道:“你最好乖乖让我师妹打回来!不然休想踏出这里一步!”
阿娓恨着谭碧柔的身份,又见谭碧柔如此蛮横,想必从小被谭坊礼当作掌上明珠对待,想到这里,心里更气,眼前不苟言笑的女子此刻又护着她,便道:“真是笑话!你也瞧见了,是她先动手打我的,方才被打的如果是我,这位大姐应该就当作没看见了吧?”
谭碧柔脾性极端,向来任性自我,自小闯祸无数,谭坊礼都舍不得打一下,门中师兄师姐更是偏袒爱护,现在被一个丑陋的丫头甩了一个嘴巴子,倒有些懵了,听了二人的对话,又反应过来,气得喘息不止,恨道:“师兄!我要砍了她的手!”
孟南风听完,嘴角一勾伸手去抓阿娓,阿娓一脚将长凳子踢向三人,慕容仪拿剑迅速一拂,那凳子便飞向别处,孟南风便使出一招破云手攻向阿娓,阿娓便在客栈内与他对打起来,二人各有所长,孟南风的掌变换有序,阿娓应对自如,一旁的慕容仪静静旁观,谭碧柔却急得直跺脚,心想孟南风的武功虽然远远比不上大师兄和二师姐,但在谭门武艺也算上乘,怎么随便对付一个丫头都费事?
二人打斗小会儿,几张桌椅已毁得七零八落,孟南风虽觉得吃力,但阿娓明显更力不从心了,远桌的谷容肆与沈回见了焦虑不已,这可如何帮她?
沈回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便提剑欲前去搭救阿娓,谷容肆拦下他,问道:“沈兄三思!”
“这位姑娘先前也算搭救过我,我不能袖手旁观!阿娓连南风师兄都打不过,更不是慕师姐的对手了!”
沈回说完便跃向打斗的孟南风与阿娓,在孟南风出手之际一个箭步冲上去擒住了他的手,道了一声:“南风师兄!不要!”
那三人见了沈回皆感意外,断然不会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他,谭碧柔见了沈回率先开口,道:“臭小子!打伤我之后一走了之,这会儿赶着来见义勇为了!好!师兄,沈回的手我也要了!”
孟南风眉目一皱,幽幽道:“好小子!你打伤碧柔师妹不告而别,倒害得师父迁怒于我们......在‘谭门’我不敢与你过招,今日我就好好出出气!”
孟南风不理阿娓,转而进攻起沈回来,出招迅猛果断,一拳打向沈回不遗余力,沈回被打得吐水,毫无招架之力,谭碧柔见沈回被一招打倒终于舒坦一笑,慕容仪却平静地斜视地上的沈回一眼,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阿娓见沈回再次仗义帮他,心中一暖,竟扶向了沈回,眼中带着关切,却道:“傻小子......”
“沈回!你既已被逐出师门,为何还带着‘披荆剑’四处招摇?还不快将剑还回来!”慕容仪瞧见沈回手中的剑,觉得‘披荆剑’乃门派宝剑,沈回既已不是同门中人,也没有再留着这柄剑的道理。
沈回听后表情一暗,然后将剑双手奉向慕容仪,道:“沈回正有此意!就劳烦慕师姐......”沈回慌忙改口道:“劳烦慕容女侠带回‘谭门’。”
沈回将剑还给慕容仪,便拉着阿娓准备走,谭碧柔突然反应过来,一个旋身跃到他们跟前恨道:“想走?本小姐允许你们走了吗?”
阿娓见谭碧柔实在惹人反感,便放开沈回又再次出招与她打了起来,二人打斗半时,武艺竟不相上下,最后阿娓动了小心思,寻了个破绽一招制敌,一脚踢落了谭碧柔手中的长剑,谭碧柔恼羞成怒,像悍妇般扑向阿娓,一旁的慕容仪摇头叹息谭碧柔的武功,然后跃于半空一脚踢向阿娓的脖颈,落地一掌再打到她的肩膀,待阿娓被她打在地上之时,然后将‘披荆剑’递给谭碧柔,冷道:“杀了她!”
在场的人皆一惊,被慕容仪的话震出一身冷汗,谭碧柔虽然蛮横,但杀人却实在不敢,怕道:“师姐,这丑八怪纵然可恶,也不至于要她的命!不如就砍了她双手吧!”
“师姐!这位姑娘无意冒犯,还请你高抬贵手放了她!”沈回一急,又脱口而出一声‘师姐’来,慕容仪无视他的话,又向谭碧柔道:“我们‘谭门’近年来不过问江湖事,倒叫一些小辈低看了来,今日不杀她,日后在江湖难免难立威信!”
“好啊!臭婆娘!你有本事就杀了我!”阿娓瘫在地上仍然嘴硬,轻蔑道:“我要是死了!我娘绝对不会轻饶你的!‘谭门’是吗?到时候叫你们变‘鬼门’!”
“好大的口气!”谭碧柔拿剑指向阿娓,昂然道:“我爹的剑法天下第一!凭谁再厉害也忌惮几分!你娘是哪根葱?不怕死就尽管上我们‘谭门’报仇!”
谭碧柔本不想杀她,又听得她口出无礼言语嚣张,当下决定取她性命,提剑相向,正欲刺她喉咙,沈回却一个箭步冲上挡在阿娓跟前,那方的谷容肆道:“小生不知江湖事,想必阁下所说的‘谭门’应该是一个邪门歪教吧?”
谭碧柔又看向谷容肆,瞧着是一位布衫书生,横眉冷眼道:“你又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本小姐作对!”
“姑娘不要动怒!我只是见你们仗着人多便欺负人少,出于正义便挺身而出罢了。”
孟南风听完,笑道:“碧柔,莫要管他,他们是一起的!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一起杀了!”
慕容仪点头赞许,道:“碧柔师妹!还愣着做什么?快杀了他们!”
沈回听后心里一寒,没想到曾经的同门竟如此凶残狠毒,起身便道:“你们才不是好人!慕容仪!起先尊你敬你!完全是因为你是我的师姐!没想到你们心肠如此歹毒!要杀无辜的人......简直是‘谭门’的败类!所幸我被逐出师门!与你们为伍简直耻辱!”
“你住口!”慕容仪气道:“你根本不配做‘谭门’弟子!现在帮着外人与曾经同门作对,留你性命何用?你这样的废物......给你学‘摄魂剑法’的机会都不珍惜,沈回,你觉得你有用吗?”
“说来说去!你就是记恨师父教我‘摄魂剑法’!你作为‘谭门’师姐心胸却如此狭隘,你又配留在‘谭门’么?”沈回指着慕容仪的鼻子大骂,慕容仪听了,也不反驳,轻轻笑道:“你知道就好!我自幼在‘谭门’学艺,这么多年来师父却只教我三章‘摄魂剑法’,你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何德何能?竟能得到师父的重视?我求之不得的‘摄魂剑法’他轻而易举地就教给你......呵呵......真是造化弄人!”
原来自沈回离开瑶山后,慕容仪也曾明说暗言要谭坊礼教她摄魂剑法,谭坊礼却不为所动,说道‘摄魂剑法’不轻易传人,慕容仪为此大大受挫,更加记恨起沈回来。
孟南风知道师姐对‘摄魂剑法’向往已久,借此契机便道:“师姐,师父说天下第一的‘摄魂剑法’只传一人......其实只要沈回一死,师姐便可称心如意了。”
谭坊礼难道真的有意将剑法传授给自己不成?沈回不知孟南风话里玄机,只是想到自己已经离开‘谭门’,按理说对慕容仪学‘摄魂剑法’造成不了阻碍才是,便道:“我根本不稀罕学什么天下第一的剑法!”
慕容仪听了更是来气,道:“你的意思便是师父求着你学的咯?”
谷容肆见他们为‘摄魂剑法’争论不休,突然心生一计,便道:“姑娘!沈兄弟确实不大想学‘摄魂剑法’,因为他已经学了另一套更为精妙的剑法......想必你们都误会了!”
慕容仪置之一笑:“真是笑话!世间还有比‘摄魂剑法’更精妙的剑法?你一介笔墨书生就别来凑热闹了!”
沈回看了一眼谷容肆,谷容肆朝他使了个眼色,沈回心领意会,便道:“慕容仪!我本就无心与你争学谭掌门的独门剑法!他说的没错......是我不稀罕学!”
孟南风一呵,道:“你们为了保命!自然是什么话也能讲......你若是真的无心学‘摄魂剑法’,师姐说不定会绕你一命......这样,用你学的另一套剑法打败慕容师姐!今日便绕你们三人不死!”孟南风知道沈回与谷容肆合伙骗他们,便顺势又下了个套,想逼沈回与慕容仪交手,借慕容仪的手杀了沈回。
沈回惊慌地看向谷容肆,谷容肆则平静道:“你们若是尚有侠道!我们便约在七日后比试......七日之后,还是这个地方!”
谭碧柔问道:“你们想脱身?我们可不傻!这傻小子真要会什么精妙的剑法,这会儿也不至于这么不堪一击......还七日之后,怕是那个时候你们早就跑到天涯海角躲起来了!”
“沈回!你不是一身傲骨吗?怎么?怂啦?”孟南风激道。
慕容仪心道:师父喜欢沈回喜欢得紧,倘若我真杀了他难免师弟师妹日后说漏嘴,师父怪罪下来非同小可!
“可以!”慕容仪应道。
谭碧柔与孟南风双双皱眉,心想这慕容仪难不成傻了?难道她看不出来沈回什么武功也不会么?七日后他们会来才怪呢!
慕容仪又道:“沈回你立个毒誓!七日后你若是不敢来!或是比试输给了我,便从此不再入我‘谭门’!不学师父的‘摄魂剑法’!七日后你要是既不敢来又违背誓言,便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慕容仪料定沈回与那书生骗他,只好将计就计,七日后他要是敢来,定然是赢不了自己的,要是不敢来,立下这毒誓也不是不可,总之两种结果都是一样。
沈回立即点头:“好!我沈回立誓!七日后不按时赴约或者比试输给你,便永世不入‘谭门’!永世不见谭掌门,如果违背此誓,便死无葬身之地!”
沈回不想阿娓与谷容肆丢下性命,便欣然接受了慕容仪的提议,慕容仪听了颇为满意,又淡定地坐回椅子上,孟南风不甘心地看着三人走远,又向慕容仪抱怨:“师姐!你这是放虎归山啊!你放过沈回对你有害无益!”
慕容仪剜了孟南风一眼,悠悠道:“他来与不来,赴不赴约,于我都没关系......你心里想的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想借刀杀人?哼!”
孟南风被慕容仪看破心事,不禁双耳一红,仍道:“我怕他真学了什么剑法......师姐到时候败给他,那就太失面子了......”
“师兄你说什么呢!他打你都打不过,还想打败师姐?只是就这么放过那个丑八怪丫头太可惜了!”谭碧柔愤愤地嘟嘴,慕容仪想到阿娓,又道:“师姐答应你,日后见了这丫头,定要捉她来见你!”
谭碧柔见慕容仪对她如此承诺,不禁心花怒放,喜道:“谢谢师姐!”
而沈回三人出了客栈,却各怀心事争论起来,阿娓想去谭门找谭坊礼,想要沈回陪她,而谷容肆那边要去通山门,刻不容缓。
阿娓急道:“我现在得罪了那三人!哪敢孤身上瑶山啊?沈回......赶在七日之约前陪我上一趟瑶山,我亲自问问谭坊礼......”
谷容肆摇头:“不行!我们应该先去‘通山门’,等我办完了事,再与沈兄一同准备准备与那谭门弟子比武之事!”
“你们是不是傻?还真去赴约?她只不过是怕沈回学那个什么天下第一剑法罢了!有什么了不起,沈回!你不学就是......比武也不用去了,叫她白白等上七天!”阿娓道。
谷容肆语气坚硬道:“不行的阿娓姑娘!事有轻重缓急......你上瑶山什么时候都可以去,不妨等七日过后再去!”
“你以为我也傻吗?”阿娓气道:“沈回连我都打不过!他怎么打得过那个臭婆娘!七天过后他败了下来就不能陪我去瑶山了......我上瑶山还不到‘谭门’,就要被那两个臭婆娘杀掉!不行,先陪我上瑶山!这七天之内谭门还不敢对沈回怎么样,我们应该先雇几匹快马赶到瑶山,等我的事情办好了大家就各奔东西......这样不挺好吗?”
谷容肆叹息,道:“阿娓姑娘,你不能这么自私的......你要是真有急事,自己去‘谭门’也不是不可......”
“不行,只有沈回在我才能顺利去到瑶山......”
沈回听二人争论片刻,忽然开口道:“我想起来了......阿娓,那溪流中的女子说的什么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阿娓甩着辫子敷衍回答。
“她说那里是‘通山门’,谷兄,现在天色还不算晚,我们去‘通山门’还来得及!”沈回喜道。
谷容肆听了直点头,沈回便带路往来时的路走去,阿娓看这四周暮色降临,又怕又气,沈回忽然回头,道:“阿娓,你跟我们一起吧,你放心,我一定带你找谭掌门!无论比试结果如何都带你找他!”
阿娓听到沈回如此保证,也只好小跑几步跟上了他们二人,又问:“七天后你真要跟她比试?可你根本没学什么剑法啊!”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沈回答道:“我打不过她也必须要去!”
谷容肆听后打断沈回,道:“谁说的......沈兄,我话说口,自有应对之策,你忘了我爷爷留下来的宝贝啦?”
沈回问道:“‘逍游剑谱’?”
谷容肆自信点头,道:“成与败,自当一试!”
沈回摇头,顾虑道:“谷兄,我知道你想帮我!只是这剑谱我不能学......毕竟是你爷爷留下来的,我这个外人学了怕是不太好......”
“好说!沈兄弟,你我二人颇有缘分,结为异性兄弟就不算外人了,再说,我也想看看我爷爷留下来的剑谱究竟打不打得过‘摄魂剑法’,也不尽然只是为了你的比试。”
阿娓听得一头雾水,但又懂了其中大意,便问:“‘逍游剑谱’是什么玩意儿?你们想用它打败天下第一的‘摄魂剑法’?别做梦了你们!”
阿娓听他们二人一本正经地讨论比武事宜,不禁觉得二人幼稚可笑异想天开,又道:“如果‘逍游剑谱’能打败‘摄魂剑法’?那‘摄魂剑法’还叫天下第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