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值见了眼前飘然而落的蓝衣少女心中自是烦躁无比,又道:“小丫头,你又想耍什么诡计?”
阿娓快步靠近沈回,向他们道:“你们中原人真是够不要脸的,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外敌不断,你们还内战不合,我没见过世面,但也可预料你们大宋未来的局势!”
鱼玄是越瞧她越觉得似曾相识,不禁发问:“听小姑娘口音,不是宋人。”鱼玄是又打量了她的五官,道:“不知来我大宋何故?”
阿娓仰头直视鱼玄是,笑道:“这位姐姐,你来大宋,又是何故?”
鱼玄是心中一惊,面色微微一变,瞬间又冷笑道:“我本来就是宋人,难道来不得么?”
“那就不奇怪了!你当年叛变出走,说是半个宋人也合情理,我差点忘了。”阿娓眉目灿烂,向鱼玄是微微浅笑,鱼玄是盯着她半久,突然双目一瞪,道:“是你!”
鱼玄是似乎知道了她的身份,如惊弓之鸟一般左顾右盼,很害怕似地四周寻望,阿娓见了她惊慌失措的样,不禁出声笑她:“阿娓尚不知事的时候,承蒙余掌教的照顾,今日是我一人来的,没有旁人!你不用找了!”
鱼玄是听完,才方觉自己的失态,又笑意盈盈道:“没想到你都这么高了。”鱼玄是又认真打量了阿娓的面容,又轻声笑道:“你小时候生得极其标致......大了却......”
鱼玄是欲言又止,阿娓听罢毫不在意,反倒:“余掌教却十年如一日,仍是美丽动人,行事做派毒辣依旧!”
“我就当你没有恶意。”说罢,鱼玄是意味深长地瞧了一眼谭坊礼,道:“小阿娓不远千里来到中原,想必是有心愿未了吧?咱们旧识一场,说不定我可以帮帮你认认亲什么的,中原有句话叫‘认祖归宗’,小阿娓,你来得太晚了!”
阿娓看了一眼一旁虚弱无力的谭坊礼,双眼瞬间温柔含泪,却扭头道:“教主曾立誓此生不入中原,有些事就托我来办了!”
“所为何事呢?”鱼玄是下巴微扬,淡然地问道。
阿娓一笑,道:“我今天都站到你的跟前了,能有何事你心里没数么?”
鱼玄是行走江湖多年,各们各派尚不放在眼中,眼前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她还会怕了不成?便仰头大笑三声,底气尚足道:“能有何事呢?我和你们幽波教,早已恩断义绝!”
众人一听‘幽波教’,不禁一片哗然,又听得那小丫头道:“你对幽波教恩断义绝,幽波教却与你不共戴天!”
“无论你如何强加罪名,我自问心无愧!”鱼玄是心虚答道。
“哎!”阿娓摇了摇头,又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你与本教的帐稍晚再算!但你害死了齐前辈和柳师叔的弟子,他们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鱼玄是听完心中甚是疑虑,问道:“齐先子和柳娄兰的弟子?哦~你是说乔若和段松云那两个贱人!我是恨他们入骨,可他们的死跟我半点关系也没有,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我!再怎么算账,也该算到你们幽波教的头上!”
“好一个借刀杀人的**妙计啊!之前齐前辈和柳师叔尚不知实情被你骗过,待我将实情转告他们,不知你还会不会这么心安理得!”
“你?就凭你?那你现在快马加鞭去千里之外的地方亲口告诉他们吧!就说我鱼玄是设计下毒害死了他们,顺便让幽波教白白背了十年之久的罪名!”鱼玄是得意一笑:“小阿娓,来回三天之久,齐先子更是踪影难寻,你找不找得到还另当别论呢!哈哈哈!”
阿娓双手背在后面,轻快地晃了晃身子,道:“这次前来中原,是受教主所托,前来带你这个罪人回去。”
鱼玄是眼神一撇,神情甚是傲慢,阿娓连忙道:“我当然没这个本事,不过正巧前几日在扬州遇见了柳师叔的弟子,便表明身份托口信带话给她。”阿娓清了清嗓子,学着别人的口吻还原道:“那弟子说呀‘小姑娘,真是赶巧,师父最近在正在江浙一带,你若所说属实,报个地儿我好转达师父’,我就说‘这位师兄,如果你见到柳师叔,就请她这个月初七到扬州的绿水山庄来找我!’”
林舟让听完心中一沉,赶紧侧头轻声问风叔:“各个驿站进出名单可曾出现过柳娄兰的名字?”
风叔摇头:“再三确认过了,这一个月齐先子和柳娄兰都不曾到过扬州境内,不会有错的!”
林舟让点头,又放心了下来。
阿娓见林舟让二人低语议论,露出一笑,又道:“起初我也不信,你说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我要找她,正好她这几天就在,你猜猜那弟子如何说的?”
鱼玄是将信将疑,语气控制得尽量平缓,问道:“怎么说?”
“那弟子说‘也不巧,师父和齐老前辈半年前就到了江浙,这个月中旬就要回去了’我说难怪,不然‘风禾涧’的眼线怎么在近一个月的出入名单里,没有记录齐前辈和柳师叔的出入时间!”
阿娓说罢,不忘朝林舟让抛了一个得意的眼神,此时的鱼玄是已是手心冒汗,却仍摆手道:“说得有鼻子有眼,唬得人一愣一愣的,你这么会编故事,跟谭坊礼谭掌门真是如出一辙啊!”
“真正能说会道的,是余掌教你吧!阿娓所说句句属实,信不信由你!”阿娓侧头向沈回道:“你先带谭大侠走,后面的自有人应付!”
沈回将信将疑,不知阿娓是不是真有这个本事,但见阿娓自信从容的眼神,心中又安心不少,便前去扶起谭坊礼,林舟让见了,顺势掂起桌前的茶杯向沈回打了过去,沈回反应极快地用手接过从耳边呼啸而过的茶杯,杯中茶水荡漾,却分毫未洒,只见林舟让起身,缓缓走向他,道:“公子留步!”
沈回愠怒地摆头,叹道:“是沈回愚昧,以为林少庄主是一位正直不阿的侠士,却没想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是一颗如此丑陋肮脏的心。”
“亦是在下眼拙,以为公子不足为患,才会纵虎归山。”林舟让嘴角一撇,笑道:“今天绿水山庄的各位,一个也不能走。”
“哦,这位大言不惭的林公子,想必就是绿水山庄的少庄主吧!”阿娓明知故问,眼中毫无畏惧。
林舟让冷冷一笑,却是正眼也没瞧她,便道:“姑娘似乎有些机灵,可惜用错了地方!”
“也总比有些自作聪明的人强。”阿娓随即又道:“我一直很好奇绿水山庄为什么肯为了朝廷,而做出有孛江湖道义与整个武林为敌的事情,不知道其中是不是还有更见不得光的勾当啊?”
风叔听后立即怒喝:“丫头大胆!当今大宋腹背受敌!而一些自诩武林中人不仅不为国解难,反而四处发动起义,我们正是为了国泰民安,才出此下策!”
“你们要是真这么想,也不会做出这般不要脸的事情了!”阿娓淡淡回复,又摆弄自己的长辫子,道:“不过你们可别高兴得太早,我说过,柳娄兰柳师叔今天要是来了,绝对不会任由你们肆意妄为!”
李值忽而想起,问道:“你一口一个‘柳师叔’,敢问你是斐姬阳的什么人?”
阿娓道:“早年斐教主与柳掌门同拜一位高人学艺,二人以师姐妹相称,我身为教中子弟,叫一声‘柳师叔’也不为过吧?”
那鱼玄是听后,眼神微横,似乎洞悉了阿娓的心思,道:“小阿娓,既然你来了,我要向你介绍一个人。”
“哦?”阿娓问。
鱼玄是看向谭坊礼,故道:“谭大哥,这位姑娘,是‘幽波教’教主斐姬阳的......”
“余掌教!”阿娓立刻打断她,道:“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这个闲情逸致?”
鱼玄是忽然停顿,眼睛死死盯着阿娓,道:“你的话,到底哪一句是假,哪一句是真呢?”
“我说的都是真话。”阿娓答道。
“真也好,假也罢!就算今天柳娄兰真的来了也救不了你们!”鱼玄是阴狠一笑,右手已经悄悄快速拂上了阿娓的穴道,正欲下手点去,却被不明物体打到了手腕,那力度甚大,鱼玄是不禁微微退了一步,再看手腕已经青紫一片,惊恐抬头问道:“谁?”
鱼玄是说完,院外大榕树上便跃下一位身着藏青色便衣,头戴黑色斗笠的女子,女子手持青色佩剑,动作利索地翩然而下,众人对此女子再三观望,不知来者何人,看上去二十来岁的样子,身手甚是敏捷,眉目英气,不怒自威。
鱼玄是向来看碟下菜,面对武功修为低于自己的人,向来都是冷漠孤傲,但眼前的女子内力深厚,她不禁好言问道:“阁下是?”
“姑娘托门中弟子,转交掌门的手信掌门已经收到,特派千饮前来协助姑娘救出武林各派!”女子自称‘千饮’,又向阿娓道:“早年叛徒乔若不顾门规与外人私通,早已被‘婆娑庄园’下了追杀令,本门已经淡泊此人生死,更无寻仇之说,姑娘往后小心说话,”
“我就是吓一吓她嘛!”阿娓道。
千饮又朝鱼玄是看了一眼,道:“方才多有得罪!”又双手抱拳向正方坐下的林舟让道:“林少庄主,千饮奉命带回在座的各派武林教众,望行个方便。”
“奉何人之命?”林舟让大声问道。
千饮答道:“当朝太师,童贯!”
林舟让猛然一怔,身体片刻僵硬,又道:“我凭甚么信你?口说无凭。”
千饮料此,立即从袖中取出一块方形黑玉,双手呈了上去,风叔接过拿给林舟让察看,林舟让只见了一眼,便头往后仰双目微闭,失望地叹息道:“放人!”
“这!”李值与余冠荣听闻皆有异议,却不敢当场阻拦,费了莫大功夫才将这一众武林人士一网打尽,如今怎的一位奇怪的女子出现,说放便放了?
“林少庄主,解药呢?”千饮又问。
林舟让向风叔摆了摆手,风叔这才命人拿来了解药,千饮将解药交与沈回和阿娓,又道:“柳掌门不问朝政,亦不关心党派争斗,不过我还是要奉劝林少庄主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林舟让脸色甚是难堪,却仍向千饮微微报以一笑,等到解药分发完毕,千饮悉心留意众人的身体状况,又道:“诸位同仁药效未到,还得借用少庄主贵地稍作疗伤,千饮替柳掌门谢过了。”
阿娓见众人已经脱离摆控,便悄悄将沈回拉到了无人的角落,轻轻道:“沈回,今日,我务必要离开了......”
“你去哪里?”沈回忙问:“谭叔叔就在这里,你不去见他了么?”
阿娓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缓缓递给沈回,道:“纵是心中困惑疑虑,我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与他对峙,这封信,你私下帮我转交给他。”
沈回万般不解,不明至此阿娓为何拒不与他相见,她不远千里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见谭坊礼吗?这会儿的退缩,当真是令他不解,又问:“你还来......来见他吗?”
沈回的突然停顿令阿娓有些意外,又故作失落地低头答道:“教中规矩不可违抗,但愿有命再前来还愿吧。”
“什么?”沈回听她说得如此严重,右手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问道:“那个什么‘幽波教’,当真冷血无情么?那你岂不是......不行,我不能让你回去!”
“那你来找我吧?”阿娓忙道:“八月十六......八月十六我等你!”
沈回眉头一皱,道:“下个月十六?”
阿娓点头:“下个月十六......教主闭关嘛,到时候我出入自由,我们见面很容易的啊!你别想多啊,我的意思是......如果,谭掌门回信给我,你就帮我带过来,我不是特地要见你的!”
沈回收好书信,点头应允:“阿娓帮了我这么多次,这件小事又何需解释?日后若还有需要我的地方,沈回自当义不容辞!”
沈回说完,忽而听到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只听得一位年长的女子道:“幽波教教规森严,不欢迎外人入内,擅闯者杀无赦!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中原比较好!”
沈回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不禁抬头打量四周,等再回过神来,跟前的阿娓已经被一个黑衣女子掳走了,沈回还没瞧见那黑衣女子的样子,只见了阿娓和她的背影迅速消失,再定睛一看,只有二人所到的地方留下沙沙作响的树叶声了。
“阿娓,阿娓......”沈回追了几步,却不知从哪个方向追起,又听得阿娓喊道:“沈回,八月十六,你不要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