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霁果然说到做到。
十分钟以后,她的身影出现在酒店门口。
冯徽约的代驾还得过几分钟才能到,沈觉从他的车上下来,走到苏霁旁边。
苏霁回头:“你刚才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你?”
沈觉指了指冯徽的车,“在朋友车里。”
苏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边冯徽降下车窗,冲他们挥了挥手,苏霁一愣,而后回了个笑容。他们的距离不远不近,也不知冯徽是否看见了。
“你的车呢?”苏霁将视线转回到沈觉身上。
“车库里,没开出来。”
“行,”苏霁伸出手,“钥匙。”
沈觉将车钥匙扔给她,苏霁扬手接了,转身进了地下车库。
不一会,熟悉的车出现在面前。沈觉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苏霁手指叩着方向盘,道:“把安全带扣上。”
沈觉依言照做,靠在坐垫上看着苏霁开车。苏霁开车很稳,眼神时刻观察路面状况,手下动作不急不缓,显得格外游刃有余。
“车挺好。”苏霁左胳膊撑在玻璃边等红灯,突然开口。
沈觉的车是宝马335li,虽然不算什么特别高档的豪车,也算是很不错了。
沈觉笑了笑,没说话。苏霁住的那套房子,按照它的面积和现在那里的房价折合一算,少说也能买十多辆他的车。他将衣服袖子的褶皱抚平,问:“找我什么事?”
苏霁没回答他的问题,只问:“你家住哪?”
沈觉报了个地方,苏霁嗯了一声,而后才说:“我想早点出发,过来和你商量。”
“为什么?”沈觉看着她还缠着绷带的手,“你手心伤口还没长好,路上不会不方便?”
“这些都不碍事。再说,你不急?”
沈觉顿了顿,才说:“十年都这么过来了,不少这几天。”
苏霁笑了笑,偏头看他一眼,“可是我等不及了。”
沈觉诧异回望,苏霁却不再说话,只专心开车。
晚上的城市越发拥堵,车里两个人都没有出声,广播里放着一首苏霁没听过的爵士,女歌手的声音偏低沉,带着些淡淡的哑,听的她不自觉的走神。
沈觉住的地方不远,苏霁帮他把车停了,站在小区楼下,想了想还是说:“你回去收拾收拾吧,明天咱们走。”
“明天走?你票买好了?”沈觉惊讶。
苏霁笑了:“你还想坐火车飞机?别想了,我们开车去。”
沈觉问:“为什么?”
“你当我们去旅游啊。我们要去的不是大城市,到时候往偏僻的地方去,你是想打车还是自己走啊?”
沈觉一想也挺有道理,点了点头,苏霁转身冲他摆了摆手,道:“那你上去吧,我回去了。明天电话联系。”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苏霁已经大步走了挺远。沈觉看着她拐个弯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上楼。
——
沈觉睁眼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他揉了揉太阳穴,撑起来看闹钟。
八点四十三。
手机昨晚放在桌上充电,沈觉起来将线拔了,屏幕亮起来,有一个未接电话。
是苏霁的,五点打进来,不过就响了一声。
怪不得自己没听见。沈觉回拨回去,刚打通,对方就接了电话。
“起了?”苏霁有些喘,不过听起来心情不错。沈觉有些不好意思,他平时不怎么贪睡,只是昨晚喝了不少酒,又回家收拾东西,折腾了好一会,到十一点才睡,所以才起晚了。
“嗯。”
“行。你把东西拿着,在家等我,我一会开车过去。”
“开你的车?”沈觉问。
“嗯。我们用一辆车,到时候累了还能换换。”
沈觉没意见,挂了电话去洗漱。收拾利索后苏霁还没到,沈觉在家里转了一圈,慢悠悠走到厨房给自己做了份早餐,刚打了个蛋下去,想了想,又从冰箱里摸出些其他东西。
苏霁摁门铃的时间刚好。沈觉刚刚把东西盛出来放到桌上,为她开了门禁,顺带开了门。
过了几分钟,苏霁推门,看到一桌子的东西,笑了。
“还挺丰盛呐。”
沈觉给她拿鞋,一边问:“你吃了吗?”
“我早上一向不吃。”苏霁换了鞋进门,沈觉进厨房拿了两副碗筷。
“那正好,你也过来吃点,我早上做的多。”
苏霁看了看餐桌,抬头看了看沈觉,然后又看了看餐桌。
沈觉笑:“愣什么?过来吃饭。”
这顿饭吃的很沉默。沈觉做的都是些简单的东西,煎蛋,培根,夹着黄油奶酪的面包,配上热腾腾的牛奶。
苏霁几口吃完自己的那份,坐在椅上低头看着餐盘。沈觉也很快结束,苏霁帮他把盘子拿到厨房。沈觉开了水龙头开始洗碗,苏霁靠在厨房门口,看着沈觉忙来忙去,“居家好男人啊。”
“一个人住,这些事总得自己做。”沈觉利索的收拾完厨房,擦干手走出来。苏霁侧身让他过去,而后跟在他身后。
“我没你这么勤快,平时都是能不动就不动,能让别人动就让别人动。”
“生活方式不同罢了。”沈觉进屋推了箱子出来,苏霁问:“能走了?”
沈觉点了点头。
——
苏霁的车是辆suv,雷克萨斯nx200t,女生用的不多。
两人轮换着开,苏霁把路线画在了地图上,地图就夹在驾驶座的坐垫边上。
沈觉在休息区停了车,把在副驾驶上睡着的苏霁叫醒。
“到哪了?”苏霁皱着眉睁开眼,像是没有睡好。
“再有两个小时就到地方了,到时候找个酒店休息。现在下来吃点饭吧。”
苏霁点了点头,伸手揉了揉脸,彻底清醒过来。
她在地图上明确的标了他们每晚落脚的地方,沈觉也按着她的规划来走,苏霁看了眼时间,估计出他们大概的位置。
高速上的东西只能被称为不难吃,但苏霁一向不挑,就着只有一层的蛋花汤将四菜的盒饭吃的一粒不剩。
苏霁刚放下筷子,沈觉便递给她一张餐巾纸。顺着嘴唇擦了一圈,没什么酱汁,苏霁将纸扔进桌边的垃圾桶,心里挺满意的。
谁说吃的快就没有形象了?她吃的还是很斯文的嘛。
这么一折腾苏霁也精神了,回了车上要和沈觉换,沈觉不答应:“我不累。”
“你都开一下午了,你歇会,我来。”
“你别,”沈觉将她推进副驾驶,关了车门,“你再睡一觉吧,到了我叫你。”
有人抢着做事,苏霁乐的清闲,歪在一边拿手机玩消灭星星。
第八关总是过不去,苏霁没了耐心,关了游戏看窗外。
高速的景色百里如一,加上车速又快,苏霁看着看着便又有些困了。
车里的冷气开的足,苏霁将外套盖在身上,缩成一团。
是该早点把事情解决了。苏霁心思还没怎么转起来,就被彻底的拉进了梦境。
这一觉睡得比下午更不踏实,沈觉叫她时她几乎醒不过来。
苏霁一脑门儿的冷汗,头又晕又疼,像是坐了几十趟过山车和流星锤,耳中轰鸣,几乎听不见沈觉的声音。
四周由绿化变成了高楼,苏霁反应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下了高速走到市区,开始遇到堵车。他们走走停停,沈觉问:“做噩梦了?”
“没睡好,魇住了。”
苏霁不太想说话,沈觉看了她的脸色,很识时务的闭了嘴。
车里音乐声充斥整个空间,苏霁闭着眼认真听,是mo的newyear'seve。
她突然开口跟着唱了一句。
we'reallowedtonighttopretendwearefree。
今晚我们假装自己自由。
——
等他们找到酒店安顿下来时已经到了晚上九点。两个人要了相邻的房间,各自推了行李箱上楼。
苏霁进房间先洗了个澡,又把衣服顺手洗了挂在架子上晾,出来时头发湿着往下滴水。她将头发拨到一侧,用毛巾擦的半干,而后坐到床边,拿手机连上酒店的网络。
酒店的网速还是很可观的。苏霁打开音乐软件开始放歌,然后蹲在地上开箱子。
她的箱子挺轻,里面装的东西不多。苏霁把明天穿的衣服拿出来放到一边,又从箱子夹层里拿出来个用牛皮纸包着的笔记本,就这么蹲在地上开始写。
苏霁写的挺杂乱,语不成篇,字迹也不算工整。她在纸上画了个路线图,又在中间画了几个圈,标了几个字,一边写一边跟着手机的音乐哼歌。
十分钟后,苏霁收了纸笔,站起身时才察觉到腿的酸麻。她在原地蹦了几下,又捶了捶小腿,一瘸一拐的绕到床的另一侧去拿空调遥控器。
空调温度设在十八度,苏霁将将温度升到二十八度,又把风调到正对着她晾的衣服上。
做好这一切,苏霁摊在床上。
如同躺在冰床一般,苏霁的手脚一阵阵发冷,她连忙钻进被子,将自己紧紧缩成一团才罢。
她眯着眼看床头灯,罩在暖色灯罩里的光暗淡昏黄,虚眼看时像满月的月亮。
她想,真的该快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