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钱福荣摇摇头,他重新抽出烟点燃,这次倒没有深吸,先衔在唇边,突然按灭道:“决不是这些事儿,他是郁闷,当时我并不上心,再说对上市离自己十万八千里,无非找话题安慰安慰,直到传出此人死讯,我才悔痛不已!”
何力伟抑起身,激动问:“怎么,他死了,为上市,最近,还是……”
“要做二周忌年了!是上市前,就在要到深圳敲钟二天前,晚上他从新建厂办公楼顶上跳了下来!”
春明激动:“为什么事?敲钟不是企业成功上市,为什么还要寻短见。”
钱福荣只才重新点烟,五官成团满脸悲慽:“他是受到威吓!”
盛玉成不由大声:“威吓,报公安嘛!”
钱福荣道:“那么容易?那么简单?他自己不会想到?告诉你,后来我打听是丝绸老总陷进去了。”
“怎么个陷法,贪污,受贿,挪用、侵占……”何力伟一口气罗列不少名堂。
“不是,都不是,他不贪不污,生活简朴,作风清廉,只知道埋头工作,不怕朝自己肩上压担子,只是万万想不到,上市这股水像余江暗潮,里面太多的旋涡乱石,被胡乱上套,淹进,当了冤大头!”
春明有些气急:“我说钱总,你好不好别再卖关子,倒底如何?你直直爽爽地说清。”
“说不清!”钱福荣呼出股浓烟,三人都咳嗽,自己也啌啌起来,“我确实不知,事后听传言还不相信,所以这些编造生捏的话我不会说的,这是对不去这位死去老人的。现在联想何总谈成方鸿说二句话六个字,才引出这段压在心底的事儿。好吧,讲清楚吧——”
钱福荣语调一转,如抛无形的彩球,让在三人从失望中又支起耳朵跷听。
“我是不看报的,但每天习惯听新闻,有公开报道的,你们肚子墨水多的不知道,肯定是不关心呵。”
盛玉成急要听下文,连连道,“是的,是的!”
“假冒记者电话吓迫上市公司老总,骗诈600万抓了起来!”
“呵!”春明第一个泄气,这是哪儿哪儿的事嘛。何力伟倒认真了,他问:“经过怎么的?”
盛玉成记起,讲了下文:“我看过这个消息,是报道丝绸厂在上市把财务报表公布在证券报上,有人找其出漏洞去电话勒索。报道中说自尽的是老总,被揭露他送主政官员股票,敲钟取消,压力太大寻短见的。但指控人无身价做事不老道反被是高人咬,以诬陷罪坐牢。”
春明补充:“这是正面披露,我听报社朋友讲过,不少人冒充记者用此方法发财哩!”
“瞧!,你们都懂,为什么成方鸿讲的二句话六个字不联想一起,所以股市有风险,入市须谨慎,学问就在里面嘛!”
何力伟半开玩笑半当真地问:“钱总,既然你有此朋友的事,上市暗礁这么多,为什么还要帮我推荐天鸿药业这上壳哩?”
“瞧,瞧,你是幼儿班小朋友是不是,有风险但不是说上市不好!立晨正需要这样的壳,帮这个忙还是有前题的,还介绍梁燔生卡通人情。你啊,成不成在于自己,别再这个那个的,今儿卖单可归你啦!”说完拍拍屁股走人。
盛玉成去刷卡,何力伟跟袁春明随钱福荣回到停车场,上各自的车,钱开的车不懒,也是250奔驰,春明哩,坐的是四缸奥迪,他俩见何力伟rb丰田,还与盛来并车。钱摇窗朝他俩喊:“别再跟不上时代,你俩是不是要我赞助啊!”
春明已经在轰油门,他扭转车头跟力伟讲:“该换辆好车了,你俩至少要开宝马新款。”说完,车轻松驱动与钱一前一后疾去,留下何力伟和跑近的盛玉成相互翻白眼。
在回去车上,何力伟手握方向盘眼盯前方,自言自语道:“难道真落后时代了?”
盛玉成在副座,不意为然地道:“车,好差是跟面子挂钩的,与务实无关,都一样是个坐,无非是交通工具,哪儿来的时代感?”说完,却转道,“不过今天,他俩的话提醒我俩,车应该换的。”
“你话颠来倒去的,为什么意思啊,不是攥着每分钱想挤出水,一辆本田都肉痛,是不是让他们一讲,感到有落差了?”何力伟轻点刹车,放慢速度,惊奇地朝玉成看。
“车子出效益啊!”盛玉成竟把车的价值来了个从没有的提升,何力伟忍不住要讥讽,让玉成紧接的话放弃了,原来他换了个角度理解:“时间就是金钱,好车跑得快,时间节省,你不见他俩,嘟地飞驰,起步比我们快,效益体现出来了。”
“废话,更是气话。好不说了,但你讲换车我可当真的,今儿起我们各自购辆四缸奥迪,逾时俱进总要的,否则与立晨越来越大的规模不适配。”
“这你有错了,我们省是自己,领导带头不讲虚荣,但如果需要,不是都放手配置的,商厦戚建威配的专车是宝马,邵阳用的法国标致,连葛晓玲都驾自动档的帕桑娜了。”
“你提到晓玲,我想回去唤吕玮过来,谈谈收购天鸿药业的事,再消化二句话六个字,从法律层面问个清楚。”何力伟还是牵挂。
“把吕珏一起叫上,她一直投资股市和基金,关注上市公司,一起扯开谈。”玉成赞同。
正谈间,何力伟手机响,盛玉成帮按听,里面传出是阿海粗喉咙,“何厂长(他一直没有改称呼),东师傅不行啦,你们快来,否则送终来不及啦!”
盛玉成问:“医院没的抢救?”
“抢啦,但又抬出来,说没救的了!”话机传出一片呜哀声。
何力伟已调转车头朝医院方向疾驰。
盛玉成看见春明的车同样急速过去。
东郭淦住院二个护工日夜陪护,可蝉姑还是不放心,她让退休有家的阿海守旁边,自己几乎每天都来探望。彭梧同样如此,只要有空就跑过来。黄汉章人在处州忙摩托车事,但他时不时电话来探问,经常遭受蝉姑埋怨,说骥鞍已经在余城给你购了大套房的窝,还劳心费神管小辈什么事?有一大帮后生在,你瞎使劲作什么,身子骨不好,你给我安耽来陪陪店长啊。
也许心灵感染,当何力伟、盛玉成、袁春明等前脚后步进病房,独眼黄竟气喘吁吁和彭梧一道出现,后面紧跟的是林正航。
东方郭整个人让长长短短的吊管,吸罩,头帽,以及病床前摆满各种仪器拽位出的线手缚脚套,似乎在与上帝要争夺,拖延这位面色如纸瘦弱不堪的老人。蝉姑在一旁抹眼泪。东郭淦人已经昏迷,主治医生进来,跟何力伟说我们尽力了,病人拖不过今天,准备后事吧!阿海竟失态要上前扭医生衣襟,让春明给拦住,嘴上仍哼哼唧唧埋怨,化这么大的钱,就是没本事医。
大慨病房拥进的人多声响,东郭淦苏醒,他吃力睁开眼,口微微翕动,黄汉章抢上前拉着枯瘦的手,俯身对老伙计道,你给我坚强啊!此时医生让大家出去,不要影响病人。正当众人无奈准备离开,东郭淦的眼睛突然发光,精神异常焕发,在对黄汉章说,让春明,航正留下。彭梧想挨近,见东郭摇摇头,只得跟其他人到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