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龙亦离开行山宫后,心中没一刻放得下玉秋千,他择机潜回行山宫,遍寻不获,无奈夜闯子湘住处,逼问她玉秋千下落。
“她自幼与龙少亲厚,见你一去不返,便自行出宫寻你去了。”
“此话当真!”
“子湘不敢欺瞒龙少,龙少若不信,自去打问,她跑出宫那日,许多人都是看见的。”
龙亦见她言之凿凿,不疑有假,只好离开。后来,他四处打探她的消息,终是一无所获。贾无本劝他先找一处地方安身,再行打算。在他巧言建议下,龙亦最终选定了祈州做为安身之地。
这日,贾无本说要去石佛寺给玉秋千祈平安,龙亦深以为然,于是二人一起前往。不期在寺中偶遇一位风度洒脱的少年公子,二人相逢一笑,均为对方举手投足间所流露出的独特气质所折服,遂互约把酒言欢,两人从《神女赋》谈到《感鄄赋》,从《广陵散》谈到《阳春白雪》,从《史记、龟策列传》谈到《山经》、《海经》,聊得兴起,那少年击节而歌,龙亦拔剑起舞,二人大醉三日,醒后弈棋一局,又三日无果,互视抚掌大笑,惺惺相惜的两人自此引彼此为知己好友。若故事说到这儿便完了,那他两人最多算是知音之交。
话说这位不思仕途一心寄情山水的闲散贵公子正是祈州安侯府的小侯爷安若金。一日,他忽然得报,其父安远之奉朝廷命剿灭流寇,与流寇相遇于卫南河,不想这批流寇骁勇善战,安侯所率兵力折损过半仍未将其尽数歼之,安侯心中苦无良策,不由暗暗焦急。这一日,他看着暴涨暴落的河道洪水,突地心生一计,那便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他欲挑选死士强行渡河,绕道流寇背后,在自己率兵正面佯攻吸引流寇主力之后,渡河死士趁虚而入,两方前后夹攻,或还有一线胜算。然他在与监军文定之沟通之时,对方并不赞同他的计策,反而说道“卫南河水势极是凶险,强行渡河,恐死士全部困死河中,届时兵力大损再无力与流寇一战。未伤敌八百,反倒自损一千,安侯难道不怕圣上追责?不若擒贼擒王,摧其坚,夺其魁,以解其体。龙战于野,其道穷也。”
安侯之下众将士听了文定之这番强词夺理之言,均愤愤不平。他这番话虽说得冠冕堂皇,但谁心中都明白,此时双方并不宜正面交锋进行一场激烈的总决战。此一说并非军中将士贪生怕死,试问诸人哪个不是跟随安侯南征北战却敌无数的勇士?!其实,大家真正担心的是正面交锋之后,以我八百兵对敌五千余,即使付出全军覆没的惨重代价仍不能将这股彪悍异常的流寇全部剿灭。那才是真正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昏溃之举了。在以少对多毫无天时地利毫无胜算的情况下,此时行暗渡陈仓之计已是最佳方案,但文定之这个怯懦之徒恐流寇趁兵力孱弱之机杀将过来,为保一家性命,不答应将八百军士一分为二,竟要将众将士全部拴死在卫南河畔。
安侯急火攻心却无计可施,只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文定之大有来头,他不仅与当地州刺史勾结不清,更与朝中大监沆瀣一气,这拨九王党早在他击燕破代马上封侯之时便欲行拉拢,被拒之后怀恨不已,必欲将他除之而后快。他本不将这帮蝇营狗苟之徒放在眼中,奈何他忧心地发现当今圣上忌他功高,竟对他暗行监视之举,他虽无不臣不轨之心,却不得不防奸佞暗中构陷之举,他小心翼翼地在政治夹缝中求存,总要步步为营,任何大意之举都可能会给背后小人留下诬陷的把柄。
他此时若违文定之之意强行派死士渡河,此计若成倒还罢了,倘若有失,文定之必会以私心度之将他大参一本,届时,在言之凿凿的所谓事实面前,圣上必挟势大发天威,他定将无言可辩,一身清白不保其一,身家性命亦堪忧矣!
他长叹一声,只恨那州刺史挟私在军情如此紧急之际仍不肯出兵相助,又思初发兵之时,朝廷只许调区区千余人马前来击敌,以致如今身陷如此困境。
“竟是天要亡我之意!”他无耐何暗暗忖道。
他思来想去,半生戎马生涯,竟要落得如此狼狈结局。他一咬牙,心中发狠道“事已至此,总不能依文定之擒贼擒王之计,与流寇正面交锋,叫八百弟兄死无葬身之地,总要拼上一拼,死中求生,倒也不失英雄所为!”
他这边拿定主意,只待天黑好叫死士偷渡卫南河。
是夜,三百勇士齐集,明知此去危险重重,生死两茫,仍豪气干云,每人饮下一大碗烈酒,向安侯抱拳告生死之别后大踏步就要走向卫南河边。
就在此时,一人一骑绝尘而至,高声大喊:“父亲!且慢!”
安侯一看来人,正是其子安若金。
“金儿?”安侯大吃一惊,不知他何故至此。
“父亲!”
安若金跃身下马也顾不上请安,急急冲到安侯身边附耳说着什么。只见安侯听后神情既喜又忧,悄声问道:“他可靠得住?”
“父亲放心,他已集各路高手在敌后方,万不会中途掣肘,做出令江湖英豪所不耻之事!”
“生死由命,你我父子就放手一搏!”
安侯召回死士,传令全军严阵以待,只等天明与流寇正面交战!
那文定之闻听安侯下定决心要与流寇决一死战,直吓得面如土色,双腿打颤。
“我方与流寇兵力悬殊,战则必败,安侯又何必执意交战?安侯若此时退回常山境内,我必上书力陈此险况,朝庭念安侯往日之功,定不会深究此事!”
“我宁战死沙场,决不行贪生怕死之事!”安侯语意铿锵,强压心头怒火轻蔑地看着文定之。
文定之闻言已知再难劝动安侯,他脸上青白不定,早为即将要到来的大战吓破了胆,他心中一阵害怕,再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他畏缩在军账之中,一门心思要趁机开溜,当听到安侯大军发起冲锋的号角,他立马脚底抹油往后方跑了。
安侯身披铠甲威风凛凛,一众将士紧随身后,气势若虹!那流寇见安侯大军齐结展开决战的架势,早就喜形于色,嗤之以鼻地嘲弄他以卵击石的愚蠢之举。
流寇分为三军成扇形之势向安侯所率之军包围过来,意欲将大军一举歼之。
就在双方阵前对垒、箭弩拔张之时,突然流寇后方天降神兵,有两队人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杀入流寇左右侧翼,事发突然,流寇不料有此一击,顿时阵脚大乱。
“杀!”安侯瞅准时机,率众将士直取流寇中军。
那流寇虽骁勇却似不懂用兵之道,在两路神勇援军和安侯的合击之下,很快溃不成军。援军中一锦袍少年一马当先,英勇无敌,挥剑斩杀数十流寇之后拍马直奔流寇首领,未待那首领回过神来,少年已一剑斩下,那首领登时尸首分离,坠落马下。那少年挑那首领首级于剑上,振臂高喝”长沙刘越已亡,尔等还不投降!”
溃不成军的众流寇见首领阵亡,更是锐气大挫,瞬间溃散四逃。安侯及两路援军哪容他们走脱,一路追击,直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大战告捷,安侯率众将回营欲重谢两路援军,却不想尚不知身份的两路人马不领功不受赏俱已悄无声息地走了。他纳闷之余正在暗自揣度,就见安若金携一少年人兴冲冲地掀帐而入。
“父亲!”安若金恭施一礼后一指身旁的少年人,眼中笑意更盛,“这就是我跟您提到过的我的那位至交好友龙亦!”
“草民龙亦,见过侯爷!”龙亦上前一步拱手施礼,行止落落大方,甚是从容。
“龙公子快不必如此客气!”安侯抬手还礼,他已认出眼前这位目露慧光,器宇不凡的少年人正是于大战中神勇无匹,所向披靡的援军小将。
“父亲!孩儿自获知您受困的消息,心中百般无计,真是焦急万分,多亏龙兄大义,得知此事后,详析军情,并请众武林豪杰前来相助,这才解了孩儿之难,父亲之困。”安若金不无感激的看向龙亦,神情里既有对他倾力相助的无限感佩更有有幸与他为友的满满自豪!
“龙公子胸藏锦锈,腑蕴乾坤,一看便知是不世出的奇才。你与我不谋而合,同时想到暗渡陈仓之计,并紧急调兵来助,公子义举,在下感佩于心!”安侯闻言一脸恭肃的道。
“侯爷谬赞!龙亦愧不敢当!”龙亦略一欠身,恭敬道:“流寇首领刘越,其人不过一介草莽,他攀附长沙叛军,不过想投机获利,如今叛军已剿,他失去依附各地流窜,若非麾下聚了一批江湖浪人,自当不是侯爷您的对手!”
龙亦立于军帐之中侃侃而谈,愈发显得气度雄远。
他为剿灭流寇立下大功毫不喜形于色,于乱军中斩敌首级而能不骄不躁,他言谈中一派谦谨,三言两语便推却已功,眼前这位机智敏锐、胸有丘壑、谈吐不凡的少年人却不知究竟是何出身?!
安侯心下大奇的同时起了十分的惜才之心。
“龙公子过于自谦了!”安侯笑道:“你此番立下大功,待奏报朝庭之后,封赏必不可少!”
安侯语意殷殷,不言自明的提携之意已溢于言表。
龙亦闻言非但不喜,面上反露出一丝难色,“龙亦此次面陈侯爷,便是希望侯爷在奏报朝庭之时不要提及区区在下!”
“却是为何?你……不想居功?!”
安侯一惊,建功立业是多少少年英雄有志儿郎的远大抱负,可这个龙亦竟要将眼前一份唾手可得的天大功劳弃如敝履。他如此行事谜一样难解,越发叫人看不透了。
“区区之志仅在于弈,居不居功倒在其次。”他一不自轻二不自鄙,坦荡荡表露自己无心庙堂的心迹,“更况居功甚伟者,名声远震京师,恐非良势,侯爷应深有体会才是!”龙亦一番话说完之后,别有深意的看着安侯。
“……”
他小小年纪便看透朝堂阴诡,无心仕途倒也能够理解,只是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时,安侯顿时心头大震,竟不知他从何时何处查知自己的处境,惊诧之余脸上神情也变得冷肃起来。
“小友年纪虽轻,却满腹韬略、洞达时势,浩荡胸襟远非寻常子弟可比!”
“正是!”见父亲夸赞自己的好友,安若金也觉脸上增光起来,“父亲有一事尚不知晓!”安若金面露得色道:“那个监军文定之临阵惧战,在逃跑时被儿子斩了!”
“你说什么?”安侯又是一惊!
死了一个文定之,他倒不怕九王党羽纠缠,叫他吃惊的却是安若金笃定地神态,他似已知文定之必逃,所以才守株待兔的去一剑把他杀了,更有吃惊的地方还是鸡都不曾宰过一只的安若金何来胆量与勇气去!杀!!人!!!
“安小侯爷口误!并非文定之惧战而逃,而是他于乱军之中惨遭流寇杀害!”龙亦气定神闲的纠正道。
两种说法,不同结果。依安若金之言,安侯便无可避免的要与九王党在朝堂之上一番生死较量;但依龙亦之言,只需奏报朝廷之时对文定之大加悲恸称誉之言,为其请功求其厚葬,便可免了安侯与九王党之间做无谓的冲突争斗。
智上智下,一眼分明!
“龙公子所言极是!”安侯慎重斟酌,道:“吾儿向来性情温弱而志惰,他此番敢于扬剑沙场,必是受益于公子!安某在此谢过了!”
“侯爷客气!小侯爷与侯爷您父子情深,见您受困,小侯爷岂有不急之理!人,急能生勇,小侯爷最终能与侯爷您并肩作战抗险御敌只是一件水到渠成之事罢了!”
“你莫要在谦虚了!”不待安侯有所反应,安若金已抢先对安侯说道:“龙兄早料到文定之必逃,这才要我去堵他,我原不敢下手,是被龙兄逼得狠了,这才……”
安小侯爷言词闪躲间道出了实情,他自是不愿将龙亦逼他时说的“父有难,为子岂能暗藏身?即使以身投馁虎,亦当勇而向前!”的话讲出来,还有自己斩杀文定之时心惊胆颤、冷汗直流的怂样,哎呀!单只想想,他都觉得丢脸已极!
“呵呵!”龙亦展颜笑道:“原是我的不是,改日向你谢罪便是!”
“别别别!真要折煞我了……”安诺金闻言忙不迭地摆手道。
二人说笑间,亲密无间的情谊展露无疑。安侯看在眼中,又喜又忧!喜得是安若金能结交到如此才俊,于他而言自是大有裨益;忧得是龙亦心机深沉藏而不露,他与安若金结交不知是出于偶然还是存心接近?若是前者倒还罢了,若是后者,却不知他居心为何?!
不过,安侯这番苦闷心思终在大军即将返程时落了地。
龙亦择一良机避开安若金后直接前往帅帐面见安侯,安侯前番观他机敏言行,已知他此番必是无事不登门,遂屏退左右,开门见山的向龙亦问道:“易公子前来,不知有何见教?还请明言!”
“侯爷言重!”龙亦见安侯窥到自己意图,一笑,也不客套,直言道:“侯爷此番还师回朝,可有何打算?”
“龙公子此话何解?”
“侯爷心知肚明,却为何有此一问?!”龙亦目光炯炯,直视安侯道:“如今朝堂之上,九王党与□□正闹得厉害,侯爷不左不右欲忠于当今圣上,可叹高居庙堂之上之人似对侯爷存有忌惮之心,对侯爷不能完全信任;太子仁厚耿直倒也罢了,只九王党几番动作不能夺侯爷之志,已对侯爷您大为不满,您此番陷此困境,岂不正是受制于这两拨不可抗拒之力所致!”
“不错!正是如此!”安侯见他言之凿凿,洞若观火,便知瞒他不过,便也干脆地认下来。
“那侯爷可曾想过以退为进,暂避风波?”
“自然想过,只是几番苦思之下不得其法,徒添烦恼罢了!”
“侯爷若不弃,在下倒有一计,不知可行否?”
“龙公子,但讲无妨!”
“苦肉计!”
“苦肉计?!”
“不错!此番与流寇作战,因有江湖浪人参与其中,其身手强悍侥幸逃得一二,谁知其贼心不死,落败后复回,乘夜潜入帅帐,将侯爷刺成重伤。侯爷伤势严重,国手难医,不得不卸甲归家休养了!”
安侯闻言目光熠熠地看着龙亦,他根本不必思量,此策于他根本就是上上之计。
“刺客何来?”
“侯爷若依得此计,刺客今晚必至!”
“此计若成,我必卸甲归田,只余生抗鞑虏兴社稷心愿不了,我待若何!”
“胸怀大志者,知进亦知退,牙坚不若柔舌久存,柔则克刚,弱则生强。潜龙在渊,择良机而动,侯爷何愁宏愿不了!”
“好好好!”安侯闻言抚掌一笑,又道:“龙公子如此洞明世事,可有想过人心叵测,察先机者往往处境危危!”
龙亦哂然一笑,安侯放如此危言,实则是在究自己根底,他深知安侯绝不会只听安若金之言,单信自己是一个寂寂无名之辈。
“区区来历清白,一不居庙堂之高,二不处江湖之远,功利心不存,了无挂碍,平生所愿,但求天高海阔。似在下这等无非分之心之人从来睡得安稳,从不忧心遭人惦记!在下与安小侯爷偶然相识结为莫逆,实缘份使然!不过,此次区区助侯爷解困,却并非别无所求!”
“果然!”安侯了然一笑,不怕他提要求,就怕他不提,他不提便是刻意隐藏心迹,不明他动机所图,反倒叫人心下不安,“龙公子有何要求,不妨讲来!”
“在下师门遭逢巨患,为势所迫,暂不得不潜身藏形,区区欲落脚祈州,届时,还望侯爷能庇护一二!”
“这是自然!安某在所不辞!……”
龙亦所求不过尔尔,于他而言不过举手之劳,他自是一口应下,算是投桃报李吧。
事情恰如龙亦所言,是夜夜半,一条黑影避过重重守卫迅速冲进帅帐,帐内只听“啊!”得一声惨叫之后那黑影便又迅速冲将出来闪身欲逃,已被叫声惊动的军中守卫一面大喊着“有刺客!”一面冲到帅帐前将那黑影团团围了起来,那黑影见无路可退,突地拔身而起,试图跃过帐顶向后方逃走,有机敏的弓箭手见状当机立断弓开箭发,“嗖嗖嗖”数十支羽箭齐向刺客射去。黑幕之下,军中众人根本看不清帐顶情形,自然也不知有人在明着大动手脚,他们只闷头一味发箭,只听帐顶“啊”得一声痛哼,一个黑影翻身从帐顶滚落下来,众人齐上前拿下,取明火一照,一个黑衣蒙面的刺客已被射成了刺猬。左右疑他是大战中侥幸逃脱复又潜返的流寇,便拿了剑挑开他衣袖,一见着臂上刺青盘蛇,果然!
待安若金听到动静勿勿赶来,偕众进帐一看,安侯已倒在血泊之中,众人大骇,皆惊呼失声!
安侯剑伤离心左不过寸许,险虽险矣,总归是外伤,经月仍可痊愈。但危就危在这剑上淬了毒,此时毒发全身,症脉俱危,举朝中群医之力,竟然束手无策!!!当今圣上念他戎马半生一心为主劳苦之功不可没,特赐下保命丸一粒延他性命。他时而清醒时而昏迷,醒时留下臣欲卸甲之言,朝庭亦准了,安若金代为上交帅印之后,由龙亦陪同着一起回祈州去了。
人人都道安侯命难长久,竟不料他危危之身一挨就是十年!
十年.浮云聚散,物事人非。昔日门庭若市的侯府如今已是门前冷落鞍马稀了。
这,不正是安侯所要的结果吗?!
龙亦助他从朝堂险境中脱身而退,他亦投桃报李,给了在祈州城落脚的龙亦力所能及的庇护!譬如,龙亦为打根基修建第一家药栈所费资财皆出于侯府,又譬如,他暗暗动用官府之力抹去一切龙亦存在的痕迹,叫一众追查他下落的江湖人士无功而返。
龙亦与安侯父子之间互为倚仗实属生死之交,他与安若金更是出则同袂乘则同车,共揽群山把酒言欢,十年相交,亲密之情更不啻为异姓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