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南帝32年冬,风雪来得颇为猛烈,瞬息万变,前一刻晴空万里,风吹云舒卷,后一刻乌云压境,呼啸的北风卷起万丈尘土,淅沥的雪霰横冲直撞而来。来不及躲闪,霰已骤然而止,转眼之间,鹅毛般的雪花扬扬洒洒飘落人间。
白雪皑皑的世界里,一个十几岁模样的青衣少年蹲在地上,认真地研究着什么。凑近一看,原来是个昏迷的女娃娃。这娃娃一身黑色怪异裙装,纤长浓密的睫毛点缀在闭合的双眸之上,凝脂如玉的皮肤不见血色。
少年伸出手指,戳戳女孩的脸蛋,踌躇许久,抱起女娃娃,起身离开,瞬间消失在天地交界处,唯独留下那行清晰可见的脚印……
那少年便是言叶,他为捡来的娃娃取名白墨,精心呵护她的成长。
八年后,白墨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明眸善睐,清灵俏皮。那年白墨十三岁,已是凝雪年华,乞巧节那天,她偷溜到帝都看花灯,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开始偷偷地写起了书信,频繁偷溜到山下。
她的转变,自是逃不出言叶的眼睛,言叶得知她动了凡心,恋上了书生,一怒之下,将她软禁起来,不准她再下山。
可是白墨最终还是逃跑了,在她不见的几个月里,言叶四处寻找她的下落,最终在帝都第一富商的家中发现了白墨的踪迹。
可是为时已晚,情窦初开的白墨被一书生哄骗,为了赚些银两便于两人私奔,险些与年近半百的老头子拜堂成亲。
言叶一怒之下,血洗了富商一家,自此朝廷开始觉察到幻影宫的存在。
言叶在青湖楼找到准备私奔的白墨,问了书生是否敢为小姐死,书生犹豫不决,言叶不满,准备一掌拍死书生,可是白墨却替书生挡下了。
书生见言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拽着小姐跳下了青湖楼。
言叶心急,跟着跳了下去,抓住了掉落的白墨,拼尽内力延缓了两人的下坠。
白墨昏迷了三日,终于挣开了眼睛,可是她的记忆却停留在两年前,根本不记得坠落的事情,那段时间唯一存在的证据便是,她落下了畏高的毛病。
相比于白墨,言叶的伤势更为严重,那本应该落在白墨身上的一掌被他强制收回,反噬内力伤了自己,为了救下掉落的白墨,他强行**,最后落得个经脉俱断的下场。
怕白墨可出端倪,言叶丢下白墨,去寻医治病,那满头的银发便是经脉俱断导致的。
“怕小姐伤心过度,她失忆的事情,尊主不许任何人提及,成了幻影宫的机密。关于畏高,尊主告诉小姐,是因为她失足从树上跌落导致的。”书灵加重了机密二字,生怕南宫月洛将此事外泄。
“所以墨儿遗忘了两年,今年她已是十五岁?”南宫月洛有些惊讶,难怪言叶迫不及待地娶她,她本就是待嫁的年华。
书灵点点头,有些难受,陈年旧事再提起,仍然是羡慕尊主对小姐那份至死不渝的深爱。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南宫月洛觉得心情有些沉重,如以往所想,言叶把白墨保护得很好,他此生能遇到她,离不开言叶的付出。
他回到书房,她倚在墙角,仍在钻研医书,房中已是昏暗,可丝毫不影响她的审读。
他苦涩地笑了,她可以接受洛王府的一切,唯独除了他。
“墨儿,言叶若是没死,你是不是会做我的王妃?”南宫月洛低沉地言道,不待她回答,夺过她手中的书,将她抵在墙角,低头封住她的嘴巴。
他知道答案,她不会。她若是爱上他,他便将言叶还给她,这是他最后的让步。
白墨听到了每一字,每一个词,言叶给了她生命,却与他无法厮守一生,这是她最大的遗憾。至于南宫月洛,她清楚地记得他是她恨极了的人。
这一夜无眠,白墨背对着南宫月洛,睁着眼睛思索着,而南宫月洛凝视着她的背,琢磨着。
第二日清晨,听到南宫月洛离开的声音,她依旧是沉睡,被喧闹的锣鼓声吵醒之后,她才唤来书灵替她梳洗,而绿柳送来了新衣。
这火红色的云纱曳地裙,薄如蝉翼,色泽亮丽,顺滑似流水,其上金丝勾勒出一只只惟妙惟肖的凰鸟,展翅飞翔。
书灵知今日是洛王爷迎娶王妃的日子,她亦知这南帝钦定的洛王府过门,自家名不正言不顺的小姐定要受些苦头。不愿小姐低人一等,她仔细地给小姐画上了华丽的红妆。
“王爷,此刻可是已将王妃接进府中?宾客可曾到齐?皇上可曾到场?”白墨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回王妃,王爷此刻正与初夏公主拜堂,宾客已到齐,皇上已到。”绿柳恭敬地答道,她有些纠结如何称呼白墨,更不是如何称呼北冥初夏。
白墨闻言,毅然站起来,没有交待,快步离开了卧房,书灵绿柳担心,跟了上去。
白墨踏进正厅,此时南宫月洛一身红色喜服,面无表情地跟新娘并排而立,正准备给南帝和梁妃拜礼。而周围满是皇亲国戚,位高权重之人。
白墨妖魅一笑,随后立刻抹掉笑意,眼神凄凉了许多,悲切地言道:“王爷,当真是骗了墨儿,墨儿这种寡妇,王爷怎会侧我为妃,是墨儿天真了。”
白墨这一说,惹得众人瞩目,其中自然少不了南宫玄离炙热的视线。宾客纷纷交头接耳,以为洛王爷拈花惹草,留下了情债。
“洛王爷怎么连寡妇也不放过,哎,还以为是正人君子,不过是个好色之徒。”
“怎么不是,简直败坏风气,哪里有王爷该有的尊严。”
“楼兰的王爷,什么女人得不到,偏偏去找寡妇,难道着寡妇晚上比较勾人。”
“这寡妇倒是生得妖魅,瞧瞧那双眼睛,是个男人怕都抵御不了。”
……
宾客众说纷纭,时不时瞄两眼门口的白墨。
南宫月洛闻言,不顾众人的非议,丢下新娘,瞬移到白墨身旁,一把搂住她的柳腰,琥珀色的眼眸妖魅,低沉性感地言道:“我何时食言过,墨儿今日可是要做洛王妃?”
“我若说是呢?”她桃花眸迷情,顺势靠在他怀里,昂着脑袋,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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