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十六人在空中,宛如凌空踏步,御空行走,而后面急追而至的木容华却似离弦之箭,横身飞去,手中的剑直直地对准了肖十六的后背。
本来两人都不以轻功见长,内力都是相差无几,肖十六先人一步,木容华无论如何也是捉追他不上。但偏偏肖十六体内气血翻涌,内息混乱,内力不能任意运转,身法自然慢了下来,被木容华一点一点拉近了距离。
肖十六只觉背后气流涌动,如水浪一般层层压来,剑上寒意逼人、锋芒摄魂越发强烈。不用回头便知木容华和他的剑已到自己身后七尺出。
可肖十六此刻实在是力不从心,无法可施,只能任由对方挺剑飞近。
只见两人从西屋飞到了东屋,又从东屋飞上了第二层楼。可木容华和他的剑仍是在肖十六背后七尺处,并未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跟进。
众人想不明白,木容华到底为何如此,明明现在只剩下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他非但没有争分夺秒,却不进反退,当真是艺高人胆大?真把肖十六当成了掌中之物?
不光是众人感到奇怪,肖十六也觉得不合常理,可此时人在空中,追兵又至,哪里还能多想。眼看身子要撞到房门前走道边的栏杆扶手,双脚一蹬,向后一趟,身子便横立在栏杆上。双脚走了两步后,身子也跟着向上移了四尺,刚好躲开直刺而来的长剑。双脚使劲一蹬,凌空往后翻去。
木容华出剑上挑,可终究还是慢了两步,只能看着剑尖从肖十六的头顶划去,接着又顺势划到脖子、后背、屁股、大腿、小腿、脚后跟,除了带走几缕长发外,再没碰到肖十六分毫。
但也是险到了极点,直看得众人倒吸凉气,不住尖叫。
肖十六这一翻,自然是将前后颠倒了过来,他自然是翻到了木容华的背后,他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良机。剑光一闪,剑已出手,横扫而去。
肖十六出剑时,木容华已然转身贴到了栏杆上,肖十六长剑扫到后,木容华只能贴着栏杆往右翻滚,避开剑尖。
肖十六的剑扫中栏杆后,借力弹开,身子如陀螺一般旋转开来,手中的剑也跟着身子舞成了一个剑圈,向木容华急攻。
木容华失了出剑的先机,若是强行出剑,身上必露破绽,便只得贴着栏杆,继续往右滚去。肖十六的轻功本就不怎么高明,再加上受了点轻微内伤,自然是跟不上木容华的身子,只能是把一根根栏杆打得满天乱飞。
木容华滚过一个圈子后,左手抓住一根砸来的半截木杆,赶忙扔向正在舞剑旋转的肖十六。接着双脚一蹬,向肖十六飞去,手中长剑也舞成了数个光圈,顺着木杆飞过的方向攻去。
肖十六仍在舞剑旋转,见木杆带着一股气流飞到,本来人在空中,就已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这下更是只能出剑挡开。只见剑上射出一道白色剑气,直接把木杆打成了木屑。可他还未来得及收剑,木容华的剑圈已攻到自己胸前,便不得不出剑格挡。
两个剑圈相交之后,肖十六直被震得飞出老远,口中吐了一口鲜血,趁着这股力,向另一边飞去。
这时他体内气血如翻江倒海一般,心中只剩下了逃命的念头,就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害怕一回头分了心。
他人在空中奔走,越飞下去,逃命的念头越大,让他根本不能分出一点心思想接下来怎来办。这才知道,为何木容华先前一直跟自己保持七尺的距离,原来如此这般逃命下,完全等于是把原本可出招的路,自行给封死了。怪不得到了此刻,木容华的剑仍未攻来,只因他是在等自己自寻死路。
肖十六心中一凛,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木容华只不过而冠之年,竟能懂得这等算计,真不愧是木家山庄的人,天生就带着阴狠毒辣。
想到此处,他也就不怕分心了,便急忙思考脱身之计。木容华剑术高明,手中之剑更是玄铁所造的绝世好剑,自己若要凭剑取胜,那是决计不可能办到的。而且木家弟子人多势众,自己在别云楼又无运气可助,天时人和,只剩下了地利。看来为今之计,就得凭借地利取胜了。
于是,肖十六落到了第二层房门前的走道上,直接破门而入。木容华刚到门口,砰地一声,门又合上。木容华正准备挥剑挑开,忽觉身前门上寒意彻骨,剑气纵横。噗的一声后,白光一闪,剑尖穿门而出,直刺他喉咙。
木容华身子一斜,急忙躲开,便见剑尖又迅速撤回,速度之快,他的剑竟没能碰到分毫。
他正准备踢开房门,便在此时,剑尖又穿门而出,直刺心口。这次他有了防备,不但早已躲开,身子后退时,长剑已出,直斩剑尖。但他毕竟出手在后,已是慢了一步,只能看着剑尖撤回,而他的剑也只能斩在空处。
如此一来,倒成了肖十六主动出击,而他却成了被动防守,这木容华如何能忍的了。他心想:“你外伤加上内伤,还如何做本公子的对手,死到临头竟然还敢挑衅本公子,那本公子就陪你多玩玩。”
思虑飞转间,剑已出手,穿门而去,直刺对方腹部。他本可一掌将门打碎,正面对上肖十六,趁着肖十六旧伤加新伤,定能取胜。可他还是没有那样做,只因他要好好的戏弄肖十六。
果然,他剑刺之后,剑上无任何异动,知道剑已落空,右臂随意一收,并不恼怒,既然要好好戏弄,当然不能一招杀死,当然要多过几招。
他的剑从门上抽出后,肖十六的剑又已刺来,随即收回,他也跟着出剑刺去,刺空之后,急忙收回,再行出剑。
两人就这样隔着门板,出剑盲刺,你一剑我一剑,仿佛刺的不是人,而是门板,因为两人的剑从未相交。
可刺到二十剑之后,木容华往往刺去三剑,肖十六才能回刺一剑。刺到四十剑以后,木容华往往刺去五剑,肖十六才能回刺两剑。
木容华知道肖十六已是强弩之末,所剩内力还不到平时的三成,于是他刺这一剑时,只用了两成内力,就是要肖十六死的心服口服。
木容华剑刺之后,便同刚才那样,将剑收回。这时,长剑已从门上拔出一半,他盯着剑身,见它一寸一寸地倒出,眼中满是笑意,冷冷的笑意。
忽觉剑身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剑上再无任何力道,虽然还握在手中,却已送不上任何内力,自己竟与剑断了所有联系。
他练剑以来,还从未遇到过这样怪的事,心中惊骇交加,竟忘了拔出长剑。
又听铛的一声,木容华手中的剑应声而断,那另一半未拔出的剑身竟然断掉了。他人剑合一,剑既断掉,人当然不能幸免。
木容华只觉身子快要炸为两半,急忙松开剑柄,凝聚全身功力护住心脉,急忙逃走。人在空中,狂吐鲜血,突然一口血未能及时吐出,胸口一疼,全身便痛得用不上任何力,身子直直地掉落在地面,眼前一黑,昏死过去。在意识消失前的那一瞬间,他终于明白,剑是用来杀人的,而不是用来戏弄人的。
砰地一声,房门大开,肖十六左手持剑,剑尖指地,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沉重到极点,把木板踩得梆梆直响。死气沉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双眼也不带丝毫感情,看着躺在地上的木容华,什么话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