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先是见木容华吐血倒地,重伤昏迷。又见肖十六推门而出,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生死不明的木容华。
可是为何木容华手中的玄铁之剑竟断为两截?而肖十六手中那把寻常至极的剑却是安然无恙?众人实在想不通,明明肖十六已是木容华刀俎上的鱼肉,明明该任由木容华宰割才是。
难道肖十六那把剑只是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实则暗藏玄机?可肖十六无门无派,江湖浪子一个,他凭何本事能造出一把不同寻常的剑,况且那把剑就是一把在江湖中普普通通的剑,他们已在江湖上见过无数把。
难道是房门中另有其人?肖十六故意把木容华引到房门前,让木容华和那人隔着门板互相比斗?可在古剑城,又有谁敢在别云楼阻挡木容华的剑?不怕木家山庄?不怕别云楼主?
就算真的有人胆大包天,不惜得罪木家山庄和别云楼主,可木容华何许人也,木家山庄堂堂二公子,三岁识剑谱,七岁练剑,十五岁已精通各种短剑、长剑、软剑、重剑,于世间各家剑法更是无所不知。十七岁时曾孤身一剑到城外荒山魔教总坛比武斗剑,跟魔宗宗主大战九九八十一回合不落下风,直斗到一百二十七招,才败给了上官正手中的魔刀。
可最后仍能从上官正刀下捡回一条命,站着逃回古剑城。非不是大智大勇之人才能办到不可。
就算那人有心敢挡木容华的剑,也得有同等层次的兵器和武功才能做到。除非他来自名门正派或是世家山庄,否则又怎能斩断木容华玄铁所造的绝世好剑。
可今日之古剑城中那几个门派弟子和世家子弟就那么几个,众人不论是想到东阳、灵丹子、周松,还是任玉、云化雨、任宁、白雪凌、白雪烟,都觉得不为妥当。因为这几人不论是谁,都不可能在区区四十剑内,就把木容华的剑斩成两截。
众人又想,难道屋中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可这一想,均觉不合理。又一想,这本就是一场不合常理的决斗,起因不合理、地点不合理、人数不合理,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合理,那此事当然也就不能以常理来看了。
众人实在想不通,便只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是说不出半个字来。便见此时,肖十六左手持剑,走到了木容华的身边,可肖十六那沉重无比的脚步还是让他慢了一步,被急忙赶来的那十一名木家弟子抢在了前头,站成一排,护在了木容华身前。
中间那少年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一脸鄙夷的说道:“肖十六你这样不明不白的胜了,还敢说自己是神来一剑吗?”
肖十六没有开口,因为他觉得这个少年说的话简直就是小孩子说的话,不过大脑,全是儿戏。比武决斗,胜了便是胜了,死了便是死了,什么阴谋诡计敌众我寡,只能算是本事,而不是借口。
若不是因为他是木家山庄的人,肖十六定会出言帮他改正这个观念。
那少年见肖十六站在原地,闭口不言,他立刻便怒红了脸,大声喝道:“怎么,我说的话不对吗?凭你那把破铜烂铁也能斩断我们二公子手中的神剑?你还不说话,哦,我知道了,你是在拖延时间,以便恢复更多的体力。可你没那个机会了,你没能把二公子擒住当人质,就该死心。准备接招吧。”
他们十一人手中的兵器虽被肖十六点住了“剑穴”,可肖十六在百忙之中所运内力,不过平时一二罢了,早被他们乱打乱撞给冲开了。
他们还想出了一套足够克制肖十六剑法的阵法,所以他们有足够的信心让肖十六必死无疑。
肖十六仍是站在原地,不动一下,任由那十一人围成一个圈子,将自己困在中心。见五人赤手空拳,其他六人手持兵器,都是一点一点地往中间靠近。知道自己若要出剑破阵,那五人十手定会不顾一切的抓住自己的剑。若自己只守不攻,以自己现在右臂骨折、内伤在身的状况,是万万不能挡住那六把兵器的。
难道自己真的要葬身于此?自己可以死,却唯独不能死在木家弟子手中。
自己可以死在木家弟子手中,却必须得让木铁杉血债血偿才行。
既然如此,自己当然不能放弃。
肖十六在原地左转一圈,右转一圈,虽然没能看出这个阵法的破绽所在,却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木容华。立刻便想,不管木容华究竟如何,自己若掷剑刺去,木容华必定无法躲开,这样一来,那十一人必定自乱阵脚。只要一乱,就可能会发生任何事。
肖十六知道自己只有一次出剑的机会,那就是等十一人出手之后,自己才能掷出手中的剑。不然,永远也出不了手。
可局势瞬息万变,肖十六就算出得了手,又怎能保证那十一人就一定会先去救木容华,而不是加速展开阵法?慌乱之中本就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的。
但肖十六若把剑飞掷出去,手中无剑,不管那十一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他就已先把命交了出去。
肖十六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他还是得这样做,只因为他要活命。
此时,肖十六停止了转身,站在原地,只等那十一人在缩小圈子后的出手,所以他把眼睁得老大,对面每个人全身上下所有的动作,他一处也不放过。谁的手在哪处位置,谁的兵器对准了哪个方向,谁的脚多走了一下,甚至谁刚刚看向何处,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时,十一人围成的圈子离他只有不到两步的距离,他知道对手定会在下一步出手,因为他已看到他们正在互相使眼色,而且他们上一脚落下时,比之前的沉重了许多。
他的左手便握紧了剑柄,同时,剑上也运满了内力。慢慢抬起手中的剑,摆了个直刺的招式。剑尖虽是对准了正前方的那个少年,可他的目光却是射在了木容华身上。
只听咔嚓一声,竟然不是脚踩地板之声,而是门窗破碎之声。肖十六身后那扇满是剑痕的门板上,又破了一个窟窿,一把红色的刀凌空飞出,刀气纵横,刀锋光芒闪动,刀身嗡嗡响动。速度之快,根本看不清这把刀究竟是怎样的一把刀,只能看出这是一把刀,红色的刀。
咔嚓声一落,刀也停在了圈子中心,肖十六身前,那少年对面。红色的刀尖对准了那少年的心脏,红色的刀柄对准了肖十六的肺部。
那少年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后退,慌乱中也不知退了几步。他这一退,余下十人也跟着退了几步。
可肖十六却仍是站在原地,脸色未变分毫,手中的剑还是直直地对准了那少年的胸口,目光依旧射在了木容华身上。
众人轰的一声,尽皆动容,“我就知道,屋中果然有人。”
“我就说嘛,肖十六怎能是二公子的对手。”
“肖十六演的一场好戏啊,非但骗过了木容华,还将咱们也骗了进去。”
众人这才看清了那把刀,大小和江湖武林中常见的刀没什么分别,只不过刀身的颜色是由金色和红色两种颜色调合在一起而成的。刀面上画着一只正在翱翔九天的凤凰,凤嘴画在了刀尖,凤尾画在了刀格护手前,却只有一半,另一半凤尾则成了刀格护手。
凤凰有多美丽,这把刀便有多美丽。凤凰有多迷人,这把刀便有多迷人。
众人均想,看来也只有这把刀才能砍断木容华的剑了,只是不知刀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可在别云楼除了风别云,谁又能隔空操控一把刀到如此境界,行云流水,华丽无比,非但能准确无误的穿进人群,而且停在半空中根本不抖动一下。
同等层次的刀只有配上同等层次的人,刀才能发挥出应有的功力。
可谁知屋中竟喊了一句话出来:“一炷香的时间已到,带着木容华和他的断剑离开别云楼。”
却不是风别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