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败柳到此时还能开口说话,到了此时还敢开口说话,完全是凭着一股狠劲儿,他宁可输人一招,也不愿低头,骨子里从不会屈服于人。
肖十六心中很是佩服,不由得肃然起敬,便趁此将剑抽回,趁杨败柳开口泄气时收回了剑。
肖十六脸上一副很严肃的表情,肃然说道:“杨宗主果然不愧是残花宗主,果然不愧是世间第一邪人。”
杨败柳负手而立,风度翩翩,宛如一个文雅的书生,开口说道:“肖少侠未趁机出剑,当真算神来一剑。”
他又接着说道:“现如今你这样的人可不多了。”
肖十六笑了笑,道:“这样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杨败柳冷冷的说道:“什么机会?”
肖十六冷冷回道:“除掉杨宗主的机会。”
杨柳儿哼了一声,厉声说道:“你还想怎样?”说完,突然低下头,低声道:“说好了只接一剑的。”
肖十六却没有看她,也没有回她的话,因为他现在只能用剑说话。
刷的一声,他剑已出手,身随剑动,攻向杨败柳。没有剑光,只留下了剑影。
他的出手很快,比之刚才还要快,所以他的剑上再无任何虚招实招,只有这直刺而去的一剑。
可他这一剑却未刺到杨败柳身上,因为杨败柳身前突然多了一把剑。
黄衣人刚好闪到杨败柳身前,又刚好将肖十六的剑挑开。
当的一声,两剑相交,肖十六的剑嗡嗡乱颤,立时被震开,身子也是如剑一般晃了几晃,退了三步方才站稳。
黄衣人却站在原地,不动如山。肖十六这才看清黄衣人并不是一头黑发,而是带着一个黑色斗笠,帽檐上有一圈黑色纱布,只是不知纱布下又会有一张怎样的面貌?
肖十六心中甚是不解,此人内功深厚,可谓是生平仅见,竟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此人到底在害怕什么?像此人这样拥有无比雄厚内力的人,在江湖上任何地方都可以如入无人之境,偏偏为何在古剑城却要蒙面行走?
肖十六想不通,便只能闭口不言。
杨柳儿已惊出了一身冷汗,大吸了一口气后,道:“本姑娘倒忘了这里还有一人。”她心中却不喜反疑,这个黄衣人不是刚刚还与杨老邪斗得两败俱伤吗?
杨败柳脸上一副不悦的神情,故作怒道:“老东西这是什么意思?可是看不起杨老邪?”
黄衣人剑已回鞘,道:“老夫若是看不起杨老邪,便不会出剑。”声音有些沙哑,像是破了嗓子一样。
杨败柳心中起疑,却未多想,立刻说道:“可剑已出,又当如何?”
黄衣人笑了笑,道:“自当还剑入鞘。”
杨败柳道:“那你这个老东西的剑还是再出鞘为好。”
黄衣人问道:“为何?”
杨败柳道:“因为杨老邪要出手了。”说着,挥袖攻去。
刷的一声,黄衣人的剑果然出鞘了。剑光一闪,剑已出手。他虽是背对着杨败柳,可长剑还是挑开了长袖。
他口中说道:“杨老邪,别在这个时候犯邪,老夫有……”
他话还未完,却已不能再说。因为杨败柳的衣袖已经扫来,两袖左右合击,似是把他当成一块木桩而拍。
黄衣人纵身一跃,闪到一旁,刚好躲避开来。
杨败柳道:“杨老邪好犯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说到“一”字时,袖已挥出。
黄衣人出剑挑开,口中说道:“你不是向来喜欢跟人讲道理吗?可做事为何如此不讲道理?”
杨败柳左袖如刀,横砍他双腿。右袖如剑,直刺他胸口。与此同时,口中说道:“我做事向来有我的道理。此人能跟我过招,旁人却不得如此。”
黄衣人先是出剑攻去,紧接着立刻往后一退,这一进一退,虽不见得有多高明,却刚好化解了杨败柳如刀如剑的长袖。
黄衣人冷笑道:“原来你的道理便是不讲道理。”说着,向前一跃,出剑横砍。
杨败柳双袖一挥,虽未打到剑上,可袖上劲风已把长剑撞得嗡嗡乱颤,不住抖动。
黄衣人赶忙将剑收回,便听杨败柳道:“此人你也见了,便该走了。”
黄衣人闪身躲过横扫而来的双袖,大声说道:“老夫的确是见过此人了,可老夫要见的人却是他。”
黄衣人说完这句话,两人已掠上楼顶。
黑夜之中,楼顶之上,人影翻滚,剑袖飞舞。剑光或刺或砍,均被灵蛇一般的长袖挡住。双袖以柔克刚,以慢打快,趁机攻去,长剑却不守反攻,任由长袖拍来,直取对方身上的破绽。
乾坤一袖功自然是高明独到,可衣袖却不如长剑那样快,杨败柳无法可施,只得收回衣袖,挡住长剑。
转眼之间,两人又斗在了空中。忽听大喝一声,两人已落到院外。
这二人斗的是稀里糊涂,肖十六和杨柳儿更是看的稀里糊涂,不明不白,都不知要怎样开口为好了。
又听远处传来黄衣人的叫声:“十年前你这一招‘双袖摘花’便差了几分火候,不想今日还是如此。”
肖十六面色忽然很是凝重,说道:“杨姑娘觉不觉得这个黄衣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很像一个人?”
杨柳儿笑道:“他当然是人啦,否则又怎会说话。”
她见肖十六的面色有些古怪,便又接着道:“这有什么奇怪的,破了嗓子的人,说出的话都是这样沙哑吧。”
肖十六却不这么认为,只因他觉得这个黄衣人的声音很熟悉,只不过有些沙哑,让他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至于是何种感觉,他自己也不清楚。
肖十六心中这样想,口中便道:“那他为何要破了嗓子?”
杨柳儿笑嘻嘻的道:“我说肖大侠,你管的也太宽啦。人家嗓子破了,又关你何事。再说啦,谁愿意破嗓子。”
肖十六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古怪,就像吃了极苦的药一样,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苦涩,“可他若是自愿破的嗓子呢?”
杨柳儿忽然觉得很冷,不由得收起了顽皮的笑容,说道:“那他为何要这样破着嗓子说话呢?”
肖十六冷冷道:“自然是说给我们听的,他既不以真面目示人,也不愿被我们听出声音。”
杨柳儿跟了一句:“那他到底是谁呢?”
肖十六也自言自语道:“他来此要见的人难道是小蝶?”
想到小蝶,肖十六心中忽然又慌又急,面色又变的凝重起来。
杨柳儿哼了一声,嗔道:“你为何不问问我为何要来见你?”
肖十六道:“杨姑娘明明不是已经说过了,肖某又何必再问。”
杨柳儿恨恨骂道:“你真是个呆子,天底下最呆的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