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清风斋上,小乔泣不成声,听到乔烟母亲与诸人身死,她已觉感同身受,痛彻心扉,后闻高建瓴要她与亲人分离,不由心中更痛,只泪目望着高建瓴,眼中盈满不解与怪责之意。
“烟儿……”景寒欲出言相劝,却看见高建瓴面上一派疼惜神色,忽然觉得自己反而插不进话去。
高建瓴心中亦百感交集,见小乔泪水一成串滑落,心中不忍,方轻声说道:“这些年过的,不好么?”
小乔一愣,旋即扑入他怀中哭泣。
高建瓴轻揽住她,拍抚她背,只柔声道:“当年你未足月出生,之后又一直置于荒野之中,未得好生看护,待我与张毅到时,你也险些不能活了。你那般弱小,我们只能暂时将你护住,带到这清风斋上疗养,四岁以后方才慢慢治愈了……”
小乔哭泣更甚,双手紧搂住高建瓴,她记得,她都记得,她的记忆好像比一般的小孩开始的都要早些,她记得她很小的时候,身体十分虚弱,很迟才会走路,却一直都是高建瓴抱着她,带她四处游玩,与她说话,温柔地呵护陪伴着她。本是父亲该给的,高建瓴却一分不少地全给了她。
“傻丫头,不要再哭了,你看你哭,惹得大家也都哭了……”
小乔始抬起头,慢慢止了哭泣,却见黎谌白与景寒面上俱已泪湿。唯独黎珊一副呆怔模样,睫毛上却自挂了一串泪珠。小乔不由轻伸出手,怯怯地为她拂落。
说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罢了。
黎谌白却忽抬起头来看她,眼神空洞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小乔心中一凛,觉得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只听黎谌白道:“你不恨我?”似乎还怕旁人不明白般,又补上一句,“我实在恨你。”
听闻此话,景寒等人身躯同时一颤。
虽然已知黎谌白身份,但此时听他口中亲自吐出云笛二字,二人却仍愣住。
黎谌白略一停顿,续道:“我所见到的母亲,与方才叙述十分不同。自我记事,她便待我极严苛,每天只能睡两个时辰,剩余的时间便是读书习字,还有练武。她也要我熟知……”挣扎片刻,终是说道,“关于你们的一切。包括你们的皇族徽记。所以当年我会答应陪你们去昭明湖,是因为我看到了你们的徽玉,想要接近,然后杀了他。”
三人皆怔住。
小乔忽然说道:“可是你并没有这么做……”
黎谌白冷道:“那是因为我能力还不够。”
“傻孩儿。”高建瓴抬眼望住他,“说违心话可不是个好习惯。”
黎谌白不言。
“庭儿。”竟是景耀叹道,“当年你父亲念在我曾饶他一命,最后那战,他也饶我一命。其实冤冤相报又何时能了,仇恨并不能化解仇恨。能够化解仇恨的,唯有爱,和宽恕。”
一时清风斋上寂静无声,唯独清风将那句“爱和宽恕”拉得很长,似长久在众人耳边回响。
高建瓴道:“小曜儿终是初心未改,先前是我多虑了。”
小乔略微咬唇,忽然飞扑上前轻拥住黎珊,“黎珊,我不恨你了。你也不要恨我,和我爹,好不好?”
黎珊感觉怀中暖意,却仍只看着她不语。
小乔却觉那眼中已没了方才冰冷疏离神色,心中略慰。黎珊将目光移向她身后,却见黎谌白与景寒也正灼灼注视着他。面上神色虽复杂,却唯独没有恨意。黎珊心内亦五味杂陈,十年朝夕相伴的场景一一划过眼前,泪水又盈满睫,黎珊点头,“好。”
小乔心中舒一口气,更加拥紧他的脖颈,许久方才放开。
黎珊,似乎也曾伸出手来,略为抱了抱她。
本就有着太多的是非和曲折,这么多年错综复杂的情感与交集,又岂是一个恨字所能掩去一切的。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放下”两字。
黎焕文与景耀亦觉十分宽慰。
黎焕文叹道:“仇恨,本就早该结束了,更不应延及到你们这代。”
黎谌白忽向高建瓴道:“当初北国有人想取黎珊性命,是不是也与父亲有关?”
“什么,有人想杀珊儿?”黎焕文大惊失色。
高建瓴大感头疼,怎么又说起这个话题,他终于明白黎焕文与景耀想要隐瞒是什么样的心思,只能说:“没有关的……”
“那是为什么?”黎焕文穷追不舍,“怎么会有人,想杀珊儿,他还这么小……”旋即,黎焕文目中露出惊骇与了然的神色。
高建瓴亦一惊,看来身边有个太聪明,又有太多阅历的人,实在不是件好事,立马说道:“与我有关,可行?”
望见几人更显震撼的眼神,高建瓴立即后悔,“总之,我会保珊儿性命无虞,你们不必多虑。”
不是不告诉他们,但至少,不是现在。而正是因为太过珍爱,所以他万不敢行差踏错。便如要告诉他们身世,也需十余年辛苦经营铺垫。此间种种,却从不为外人道,即使张毅。
见他死不张嘴,几人只得作罢。黎珊虽心内好奇,却也似不甚在意。
高建瓴欲将话题引向别处:“当年我曾仔细查看过那些云士的尸体,或多或少都有异变的趋势,两千云士就能对千雷骑造成重伤,实在是非同一般。然后张毅就与楼卿等人商量,永久封闭了西域交通。”
“阿咪……”小乔愣神。原来是娘亲留下的。怪不得,她会这么喜欢阿咪,阿咪也这么喜欢她。是不是因为她身上,有与娘亲一样的气息。
黎谌白的关注点却不在此处:“既然关闭了通道,为什么那些人还能来到大夏?莫非他们开拓出了别的连通口?”
“只此一处。”高建瓴道。
“你的意思,是说要杀黎珊的人,能力甚高?”
高建瓴轻点头,见话题又被引至此处,正头疼,却巧望见景寒神色郁郁,似欲言又止,便道:“小渊儿,你想说什么?”
景寒心内挣扎一会,终是跑到景耀面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说:“陛下……我以后,还可不可以喊你陛下……”
景耀已不记得上次心间颤动是什么时候,听他如此说,只觉数年苦心俱都值得,便只将他搂入怀中:“傻小子,你永远是陛下的儿子,陛下也永远是你的陛下,你这话,算是什么意思……”
黎焕文道:“其实这么多年未告诉你们真相,多是因为小曜一片苦心。他不愿渊儿觉得自己没有爹娘,与别不同,才决定暂时瞒下他的身世,只与湛儿一般教养。却又不愿他忘记亲父,便仍保留了星寒的姓氏。”
景寒在景耀怀中落泪。
“景寒。”小乔说,“说起来,你就从没想过,为什么自己与景宸的长相一点不一样吗?”
“想过啊……”景寒抬起头来抹干泪渍,面上有些不好意思,“我以为是母后的缘故。”
景耀道:“你的两位母亲是偏远部落中人,皆是没有姓氏的。”
小乔忽然想,难道高建瓴也是偏远部落中人?
玉玉对高建瓴道:“第一次见你,你说给我取名的人是希望我能够彼岸云端,一世逍遥,其实不是。我娘只是要我记住这刻骨的仇恨。”
高建瓴轻笑道:“我说你的名字是这个意思,你就是这个意思。”
玉玉冷哼道:“听说你要保我周全?”
高建瓴一愣,笑点头。
玉玉冷道:“你可还能保自己周全?”
高建瓴不禁失笑,这家伙,连关心人都还要这么弯绕。
小乔几人则亦不由面露忧色,光他们知道的,就有这许多,面前这人,到底还做了多少类似之事?
高建瓴却笑道:“见识浅薄,你们何曾看见大海还有枯竭的一日。”
黎珊冷哼不语。
众心觉不妥,偏又无从辩驳。
小乔道:“为什么……黎珊的名字,和仇恨有关?”
黎焕文与景耀对望一眼,均不知该如何作答。
黎珊道:“舅舅且说无妨。”
黎焕文面上神色颤动,许久说不出话来。这一声舅舅,到底还是泯去了叶宁与他之间所有的怨仇。许久,黎焕文向众人道:“当年云笛身死,那个地方消亡,消息传回,大夏振跃,便将六月廿四称之为‘云消日’,摩天顶也称之为‘云消顶’,阿宁她,必是听闻……”
“云消日?我怎么没听到过呢?”小乔说,“六月廿四,不是星辉节么?”
黎焕文点头道:“这却是多亏了你景伯伯。下令民间不得再如此称呼,只将云消日改作星辉节,金陵亦一并改称,却是为了纪念我们的大哥,还有未能自摩天岭上回来的十万将士……”
高建瓴见众人面色凄然,想来该说的也都说得差不多了,便起身道:“说这许久,你们也都饿了吧,去寻……”
“等一下。”黎谌白忽道,“娘亲他们四人的坟墓,在哪里?”
高建瓴心中感叹,他终究还是他赞赏的,思绪最为缜密的孩子。
黎焕文与景耀互望一眼,心中俱感概万千。
黎焕文轻声道:“在清风斋……”
黎珊望着沉睡冰中眉目温婉的女子,只觉此刻感受,是多么的奇妙。
这就是,她的娘亲,是与她最血肉相关,带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
她的容颜,尤其是嘴型,与娘亲,是多么的相似。不说有多好看,却同样是小巧精致的模样,嘴角稍许上翘,不笑便已先打动人心,让人一眼就能记住。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她第一眼看到玉玉,就那么喜欢她。
因为与娘亲一样,玉玉也是一眼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分外温柔的女子,所以,她才会感觉那么亲切吧……
而在她还不知道的时候,娘亲竟然就已在清风斋上,默默陪伴了她,那么多年……
娘亲……
小乔忽然觉得,自己是见过这一幕的。
她回身望向高建瓴,高建瓴对着她轻轻点头,提指点向她眉心。
那不过是一小段幼年时的记忆,那夜,她趁张毅离开,想要如往日般跑去高建瓴房中,高建瓴房中竟未有人。她便来后山处寻高建瓴,谁知竟看到往日繁花掩映的山崖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冰洞,她忍着寒意,大着胆子走进去,却看到爹爹对着四个冰中人,好像还很难过,很难过的样子。爹爹,也是被冻的不舒服吗?她刚一发问,就睡过去了,再醒来,却是在自己房中,却已什么都不记得了。
高建瓴轻推开门,却见榻上已先歪了一人。
“月儿?”
“嗯……”小乔见他进来,合上书册,依旧一副若有所思模样。
“怎么了?”他笑靠在她身侧,只瞄一眼便已知道,她手中的正是那日他看过的《六国纪要》中的华夏一卷。
“先生。”
“啊?”
“帝君景耀率众将士决战邪教于摩天岭,邪教覆灭。”小乔道,“为什么《六国纪要》中对当年事情的记载只这一句话?”
高建瓴笑道:“但凡问为什么这样写,你须先知道这华夏卷是谁执的笔?”
“是谁?”
“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高建瓴道,“但必然是你伯伯的臣子。当年奔赴摩天岭的十万将士无一人生还,这自然不是什么值得大肆宣扬的事情。而小曜儿这些年,实是已做的非常多了……”
小乔点头,复又疑道:“但也不应如此潦草啊,竟连云笛和那个地方的名字都没有提到。”
“那想来应该是小曜儿授意的吧……”
景伯伯授意?
是了,他既不许百姓称之“云消”,自是不愿世人对云笛诸多诟病,只是这其中缘由……
只听高建瓴已叹道:“只怕他当年,却连自己也没想明白自己的心思吧……”
而叶宁,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
山崖之上,玉玉坐地眺望云海,阿咪靠在她怀中,却依然对她并不抗拒。阿咪抗拒的,永远只有景寒。
身后脚步轻动,却是黎焕文来到,在她身侧坐了。
黎焕文道:“风景依旧。”
玉玉侧转过头望他,“舅舅可是想问我关于母亲的事情?”
见黎焕文不言似默认,玉玉伸手入怀,只将一方绢帕轻递于他。
绢帕极为普通,甚至只似是随意扯下的一方衣角,但却层层包叠,将一页宣纸包裹在内,边角极不规则,却似也是从何处撕下的。纸页轻薄,透出黄痕,却是已经年深日久。
其上,是几许极淡的笔墨。
寥寥数根毛竹,近前,一男一女两个小人儿正挥舞手中长剑。而在两人身侧,似还站着一人。却在此处恰好被撕去了,只余下半个酒葫芦堪堪入画。
“阿宁……”黎焕文再忍不住,痛彻心扉。
玉玉道:“母亲总在半夜作画,却多是才画数笔便又撕去了。这是她唯一完整画下的一幅画,却也被撕碎。我心下好奇,却不敢问,只偷偷捡了这一方回来。后来母亲故去,我便一直将它带在身侧,借以怀念母亲,却一直不解其意。”
“阿宁她……如何过世……”以他遇见玉玉的年月算来,阿宁去世时,绝还不足三十岁。
“你觉得很奇怪么?”玉玉道。
黎焕文怔住,他忽然想起他的师父。
也是那样风华正茂的年纪,却过早地逝去了。而阿宁,却是都没能活到师父的年纪。
黎焕文心下越发悲伤:“阿宁她,葬在何处?”
“大漠边缘。遵母亲遗嘱,将她与父亲合葬,并未立碑。”
“阿宁……”黎焕文面色凄然,“你可是永生永世,都不愿再与我相见……”
“我想,娘亲她真正恨的,不是你杀了我父亲。而是,偏偏是他的师兄,杀死了她的夫君。其实她最恨的,应该是自己吧……”
山崖之上,唯余罡风轻啸而过。
三日之后,黎焕文与景耀一同离开了清风斋。
景耀政事繁忙,此次出来许久极为不易。其实他又何曾想过要对玉玉下手,亦如他从未忘记那个喊他英雄,向他借火石的明媚女子。
而有些人,则是天生的浪子。只有这世上最温柔的女子,才能将他留下。
黎焕文重新踏上路程,无论风云变幻,他的脚步都一直不曾停下。有一些说法俱虚无缥缈,但只有在寻找的过程中,他才能觉得,离暮晚他们,近上些许。小乔几人心欲跟随,却被劝说依然留在清风斋上。
转眼两月有余,李思涯不知发生何事,只每次来清风斋上寻几人,都觉他们似怀心事,真要细究却又觉没有,只隐约听得景寒对他提了几句。她本是豁达之人,那夜得高建瓴开解,自己慢慢的也就想通了这生死之事。这日得高建瓴授意,思涯便约了几人去海中玩耍,想要开怀一番。
到了约定之日,却只在山崖上见到黎谌白与黎珊、小乔三人,而不见景寒。
“哎,景寒呢?”
小乔道:“谁知道他,一大早就没见人。”
黎谌白道:“不如你们先去,我去寻他。”
“不要。”小乔道,“谁让他乱跑的,不管他。”
几人笑笑,便一同驾御飞剑向着女学附近河流而去。
小乔略一呼唤,水面上便悠悠荡起了一艘木船,样式虽简洁,船身却十分平稳宽阔。
黎谌白赞道:“月儿,你安排的可真是周到。”
小乔对着他甜甜一笑。黎谌白心内砰跳,连日来心中的阴霾仿佛也被一扫而空。
言语间四人都轻踏在了船上。
举目望去只觉壮阔波澜,日光粼粼撒在海面上。
小乔笑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坐船,和以前在岸边看到的大海感觉很不一样呢。”
黎谌白笑道:“有何不一样?”
小乔想了一想,道:“以前在天上飞的时候,总感觉自己只是个过客,现在却觉得,自己是个归人,大海就是我的家。”
其余三人一起轻笑出声。
小乔不解:“你们笑什么?”
三人对望一眼,黎谌白笑道:“我们笑你果然是和高建瓴待久了,也变得这么有诗情画意。”
小乔道:“你们敢取笑我,信不信我让你们都摔到海里去。”
黎谌白笑道:“师姐,饶了师弟吧……”
小乔方才作罢。
黎珊忽对李思涯道:“你该唤师叔才对。”
小乔与黎谌白均哈哈大笑。
李思涯无奈摇头,连连叹气:“黎珊,你可真不是个好人……”
“我从未说过我是。”
笑闹一阵,四人只坐在船上享受迎面而来的凉风。
黎谌白笑道:“记得小时怕热,便总爱和小渊两人在微央池中戏水,后来和黎珊一起跑去了昭明湖,也还是改不了这习惯。”
想到当年,黎珊面上亦露出微笑。
小乔道:“我听小渊说,你们曾经在昭明湖边上烤了一条大鱼,却因为阿咪的捣蛋没有吃成,是真的吗?”
黎珊道:“难怪阿咪见他只如仇人。”
小乔不解。
黎谌白解释道:“当时我们玩闹了一天,都觉饥肠辘辘,黎珊便想到烤鱼来吃,我觉得那是我这辈子见过的烤得最香的一条鱼,我还记得当时黎珊和小渊那个垂涎欲滴的表情……”
黎珊拍他道:“说得好像你不是那样……”
李思涯笑道:“你们阿大莫说阿二。”
小乔笑问道:“那后来呢?”
黎谌白道:“后来,鱼还没全熟,阿咪就忽然从昭明湖里冲了上来,吓得黎珊连忙把鱼踢到了泥里,最后我们一口也没吃上。”
黎珊道:“我记得是你踢的。”
黎谌白道:“可以找小渊来作证啊。”
语毕二人都觉如此更不靠谱,黎谌白道:“算了,就算我头上吧。不过阿咪却不是在捣蛋,而是在保护我们。”当下便把幼年之事说予小乔同李思涯听。
小乔拍手笑道:“我们也来烤条鱼吧。”
另外三人立即赞同,黎谌白便欲回清风斋上去取钓具。
黎珊对黎谌白道:“钓鱼这种事情也只你与高建瓴做得,你还记得我们当年的绝技?”
黎谌白道:“自然记得,不能用任何工具,便比一刻钟内谁抓得多如何?”
黎珊道声好,黎谌白便脱去外衫,精赤着上身跃入水中。
只见浪花扑腾,一条条鱼儿连续不断地被抛到船上,不一会儿便堆起了两座小山。
小乔笑道:“够了够了,你们快上来吧,不用一刻钟了,不然这船都要沉了。”
二人便相继浮出水面跃上船来,身上的水珠反射着阳光抖落一地。小乔望望黎谌白湿哒哒的样子,不禁悄悄红了脸,连忙低头装作数鱼的样子,嘴上道:“哎呀,还真是难分胜负呢。”
黎谌白抛来毛巾给黎珊,穿上衣服笑道:“那就不分了,只选一条最大的出来,其余的都扔回水里去吧。”
小乔答应着便开始挑选。
李思涯忽然笑道:“要是景寒在,说不定会想要把它们全都烤了。”
黎谌白也忍俊不禁,道:“那个馋嘴猫,碗里还未吃完,便先瞧着锅里。”
“喂,你们几个,背后说人坏话,不太好吧?”忽听水里传来景寒的声音。
一时四人俱望向他。
景寒一跃上船,坐在船板上呼哧呼哧喘气。
“小渊,你做什么呢?”小乔笑道。
景寒道:“冬泳啊。”
小乔好意提醒他:“现在……冬泳?”
“哈哈,差不多了……”景寒挠头笑道,转身看见黎珊与黎谌白正一条一条将鱼扔回海里,忙阻挠道,“我看,不如多留几条……”
李思涯抚掌大笑:“刚说什么来着……”
黎谌白笑道:“这是我和黎珊抓的鱼,你要多留几条,自己下海抓去。”
小乔笑道:“我也觉得还是多留几条的好。”
黎谌白立马柔声道:“好。”
景寒差点泪流满面。
当下黎珊与黎谌白在船上生起火来,准备收拾剩下的几条大鱼。
黎谌白道:“小渊,去舱里找把菜刀出来。”
景寒奇道:“要菜刀干什么?”
黎珊道:“剖鱼。”
景寒比刚才更惊奇:“你们不能用佩剑吗?不是比我菜刀锋利多了?”
黎珊无言。
黎谌白道:“我还不想被高建瓴给打死……”
景寒道:“会么?我一直以为他不会介意的呀?我一直用点漆切肉吃,我陛下和母后从来不介意呀!”
几人奇道:“你怎知他们不介意?!”
景寒不好意思道:“我猜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名门女师》,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