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场上良久无人言语。庄鹤等人脸上亦已由愤怒尴尬转为钦佩。
素衣女子盈盈行礼道:“下音悦耳,上音悦心,与公子的琴音相比,小女子的明显便是下音了。如方才那位公子所言,小女子琴技拙劣确实不配用此佳琴,便就此相赠公子。只望公子能告知名姓,让小女子有缘讨教。”
台下景寒大感头疼,方为高建瓴解决了桃花,这朵桃花怎么这么快又沾上了他家渊渊?
黎谌白面上拂不去,只得道:“在下赵……庭。”
“黎谌白公子么?”女子十分欣喜,“看来公子与小女子十分有缘,小女子亦单名一个婷字。公子可愿进寒舍一叙,让小女子讨教一番。”
黎谌白正犹豫要不要向她解释我的庭字不是你那个婷字,而且我很忙,还有要事在身,不如改日云云,忽见景寒披头散发走上台来,向他道:“相公,我们回家吧。”
雅轩中,高建瓴与小乔俱是一口茶水喷出。觉出失态,二人连连举袖遮掩,好在一边庄鹤比他们更失态。
黎谌白面上抽搐半天,方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好字。
高建瓴回过神来,向着庄鹤道:“在下与舍妹有事先行离开了。多谢先生款待,告辞。”说完不待庄鹤回答便逃也似地奔下楼去与另三人汇合,五人迅速离去,至城中一无人处方渐停下。
“你……你们两个……”黎谌白欲哭无泪,抬手在黎珊和景寒两人之间指来指去。
景寒一脸冷然,道:“你以为我愿意?”要不是黎珊威胁他,如果不这样做,就把他晚上梦话中的内容说出去……
黎谌白立即瞪向黎珊:“你能不能有点新花样!每次都是玩断袖!”
黎珊怯道:“哎,我也是为了帮你脱身好不好?再说也不是断袖啊!他扮作你娘子,好打消那个庄瑶对你的非分之想啊……”
黎谌白觉得自己几乎是咆哮着吼出这句话:“你家娘子体格这么高大?你以为人家瞎?!还没有……没有……”没有了半天终是不好意思说出一个“胸”字。
高建瓴和小乔蹲在地上笑得肚子痛。
高建瓴颤抖着对黎珊竖起大拇指,笑道:“能将向……来温和的……庭儿逼至此,小仪你实在……不一般……”
黎珊气道:“你还笑我们,还不是你惹的祸!若不是为了帮你解围,我们也不用这样啊。”
高建瓴依旧揉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哦?帮……我解围?”
“对啊。”景寒道,“你坐在那个地方,那个庄婷还特地面向你而坐,眼中又是那种神情,我见得多了……”
小乔奇道:“哪种神情,我怎么没看出来?”
景寒瞥瞥某两人怒气冲冲的脸色,只得道:“你猜。”
经此一闹,黎谌白与黎珊二人走在城中都觉路上行人皆对他们指指点点。景寒便安慰他们,实在是他们长得形容出众,和他走在一起就更加引人注目了云云。
二人一个翻白眼,一个干瞪眼,都想用眼神杀死他。
如果这还能勉强说得过去,那接下来,黎谌白和黎珊就快要疯了。
刚到客栈的时候,他们就觉得客栈老板娘看他们的眼神怪怪的,仿佛是带着那么一丝怜悯和惋惜。后来竟还听到老板娘在他们身后轻轻叹道:“真是可惜了啊,生的那么一副好皮囊,竟是两个断袖,哎……”
果然坏事的传播速度要比好事快上无数倍。
二人再不肯待在城中,拗他们不过,高建瓴便携了他们径往商羽城东北部雪山中去。
首次领略如此北国风光,万里冰封,叠嶂千山尽皆覆盖在厚厚雪层之下,举目望去雪原茫茫,尽是一色,几人皆觉心怀大开,心神俱畅。
景寒叹道:“造化神奇啊,果然与我们那的风光十分不同……”
还待酝酿感情赞美一番,忽然兜头砸下一大捧雪,吃了一嘴的冰渣子。
黎谌白哈哈大笑着跑远。
景寒追赶不及,忽又被一大团雪砸了个满头满脑,正是黎珊。
“你们!”景寒边跑边陷在雪地中,一边艰难地把腿拔出一边抓雪甩向二人。
一时三人仿佛回到小时候,在雪地上玩了个不亦乐乎。黎珊与黎谌白二人联手作战,景寒立马投降,却遭来一轮更猛烈的袭击。高建瓴与小乔也不忘浑水摸鱼,趁机往他身上丢几个雪团子雪块子。景寒力敌不成便只能抱头龟缩在雪地里,黎珊与黎谌白二人干脆用雪将他捂了个严严实实,方觉报了之前商羽城中之仇,瘫坐在雪地上。
高建瓴忽向山顶行去,道:“来,教你们玩个好玩的。”
小乔三人立马跟上,待他们跑出好远,景寒方反应过来:“哎,等等我啊——”挣扎了半天方自雪团中出来。
蓝天之下,高建瓴白衣飘飘,将长剑踩在脚下,笑道一声:“看好了啊。”
在四人的目瞪口呆中,高建瓴踩着长剑自山顶一滑而下,一路呼啸着留下一道飞扬的轨迹和他张扬的大笑。
景寒喃喃道:“他可真会玩……”
黎珊道:“早知道直接用佩剑剖鱼。”
“不错,”黎谌白道,“我已有万分把握确定,他不会介意了。”
四人跟着高建瓴整整疯闹了一下午,到了晚上都精疲力尽,只觉以往练一天武都没这么累。高建瓴便带了他们去泡温泉。整片雪山只这一处没有积雪,而是不断自地下汩汩涌出温暖的泉水,十分舒适宜人。
三人赤着上身泡在温泉水中,小乔与黎珊独自在花树掩映的另一侧。
正是晴朗夜,雪山间的月色格外明亮。
高建瓴细长的手指捻起一块冰梅酥,慢慢送入口中。
景寒望了不禁笑道:“不过是吃一块糕点,用得着这么温柔……”
高建瓴弹了他一记脑瓜崩:“我乐意。”
“你能不能轻点……”景寒揉着脑门抱怨。
黎谌白笑道:“那不如你示范一个不温柔的吃法?”
景寒坏笑道:“你确定?”
“千万别。”小乔已在另一侧叫道,“小渊子一开动,我就没的吃了!”
高建瓴拍手大笑。
景寒报复道:“如此黑夜,荒郊野岭,正适合讲鬼故事,小珊子,想不想听?”
黎谌白笑道:“我听说鬼更喜欢缠上讲故事那人。”
“胡说。”景寒笑道,“陛下以前可是百无禁忌,就连守岁的时候也给我讲,不照样没事。你不也听了。”
黎谌白笑道:“那只是你硬缠着陛下要他讲的时候,他才讲的好吧?不然谁会吃饱了没事干除夕夜给儿子们讲鬼故事。”
高建瓴与黎珊亦失笑。
小乔说:“小渊子,那些鬼故事你怎记得那么清楚?”
景寒哈哈笑道:“有许多是我润色过后讲给你听的啊。”
“原来你故意吓唬我。”小乔说着便从另侧泼了许多水过来,兜头兜脑淋了三人一身。
高建瓴忙叫道:“小烟儿,你弄湿我们也就算了,这些吃的湿了可怎么好。”
小乔立马笑着住了手。
众人靠在石头上。
景寒叹道:“如此,我可就更想念陛下了。”
高建瓴失笑道:“本想在这文雅之城多住几日,如今看来却是住不成了。我们现在便往金陵去如何?”
几人到达寰宸台上的时候已近丑时,寰宸殿内灯火通明。
江凌觉出动静出来察看,见是他们,只行礼道:“大人还未休息。”便退向一旁,也不命人通报。
黎谌白与景寒带着几人轻车熟路地来到书房,果见其内烛火高燃,景耀还坐在龙案前批阅奏章,剑眉浅皱。历代帝王至此岁末便已封玺,景耀自摩天岭上回来之后却未有一日不理政。
听到响动,景耀抬起头来,景宸与景寒立时一左一右奔到他身侧:“陛下……”
黎珊与小乔也一一问过景伯伯好。
景耀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高建瓴笑道:“清风斋上闹饥荒,来你这蹭几天饭。”
景耀朗笑道:“高建瓴亲临,蹭几年饭都没问题。”
黎谌白道:“陛下,您这么晚还不安寝,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情?”
景耀道:“并没什么大事,只不过临近年关,各地的奏章多如雪片,不挑灯实在难以阅尽。”
几人不禁望向寰宸殿外,整个金陵都已沉睡,唯有他的帝王依旧不眠。为了白天的和乐繁华,夜晚的宁静安详,它的守护者又是做出了怎样的牺牲?
“陛下……”景寒面上动容。
“傻孩子……”景耀轻拍他肩,“陛下早同你们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不去做的事,都有生来就应承担的责任……”而为了让他的孩子能够远离宫城,他自是要比别的帝王付出更多,不过是将自己永囚在了这宫墙之内,但他又何曾言悔?
“如此,就不打扰你,我先去睡了……”高建瓴一边笑着,一边打着哈欠向外行去。几人行过礼后便也随在他身后,江凌立时派了宫人为他们引路,依旧小乔暂宿乐央府中,高建瓴与黎珊暂宿微央府中。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名门女师》,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