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云儿双眼通红泪水盈眶,满面都是凄然之色,哽咽了半晌后方才微微一笑,道:“胡公子,你没又有什么对不起我?”说完珠泪止不住地滴落下来。
瞧得她这般凄苦柔弱姿态,胡途心中不免一动,心想:“若是我此刻能够去搂着她,抱着她,怜惜她,爱护她,那……”他心中这般想着,胸中一荡,不自禁地探手环出,要揽上兰云儿纤腰,将其搂进怀中。
胡途手刚刚伸到一半,指尖已是触及了兰云儿身上衣裳,能隐隐感到衣裳遮蔽下少女肌肤的美好娇嫩。
这时他忽尔脑中一个激灵,将手停在了半处,接着感受着指尖柔软触感,心中又是一凛。
再下去,瞧着愈发凑近的娇俏容颜,颤抖含羞的泛水美眸,增生丽色的晕红双颊,他暗暗咬了咬牙,终究是硬下了心肠,仓皇狼狈地将手急疾收回。
胡途暗叫一声:“惭愧!”心想:“我一时失言无察,已是让兰云儿她爹爹恨上了方家,此刻我竟然还想着要与兰云儿搂抱亲热,这实在是太对不住他们,太对不住她了。”想到这里,他便是想到了兰雨镇的那个少女,那个与他下了文定,订了白首之约的少女方姝。
此刻胡途不免心念一动,扪心自问,他与方姝两人之间的羁绊并不算深,情意也是不浓,他在方家居住的几日,后者所显露的,远远比不得兰云儿今日对他表现出的绵绵情意。但两人婚约乃是胡母为他亲自议定,父母之命,他又怎可负却旧约,另订新盟?
心念既是通达,胡途目光自然变得愈发坚定,他嘴巴微张,便要继续开口说话。这时,他忽尔心中一震,面色刷的变得苍白,身子开始不住地轻微颤栗着,整个人便似扑通一声掉入了深水之中。
当下,他忙是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过了半晌,他总算是平复了下来,不再如拉破风箱那般剧烈地喘息。
状态平复下来以后,胡途也不再继续停歇,当即偏过头,似是深深地凝望了一眼正一脸惶急关切之意,不停地轻柔拍打他背部的兰云儿,双手齐出,抓住了她两只小手,略显急切地说道:“兰姑娘,我……我昏迷了多久了?会不会浪费太多时间了?”
兰云儿原本见胡途又是抓住了她的双手,不由得芳心大动,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自己一片深情终究是不会被辜负,她不免面上一红,盈盈一笑。
却不料她等来的不是意料之中的告白之语,反而是两个不知所谓的问题。
登时,她面上笑容一滞,目中神采瞬时变得灰暗无光,心中连声呢喃道:“他还是不肯接受我,他还是不肯接受我……”以她现在这般心神,自是不能回答胡途的两个问题。
瞧得兰云儿失魂落魄的模样,胡途心中一震,但还是压抑下了澎湃的心潮,轻轻地摇了摇她的手,低声问道:“兰姑娘?”
兰云儿没有回答。
胡途加大了摇动幅度,提高了嗓音大小,继续道:“兰姑娘?”
兰云儿仍是没有回答。
胡途还待继续加大幅度提高嗓音,这时只觉身后一沉,接着耳边但听冷哼一声,整个人便被兰听雨拉拖着向后倒飞而起,不会儿已是重重地摔落地面。这一摔,摔得他七昏八素,不自禁喉头一甜,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兰听雨瞧着女儿一副凄然欲绝的模样,又如何能忍耐得住胸中怒火?是以当即出手,若不是顾及女儿情绪,方才他便是要将眼前这越看越不顺眼的小子当场格毙掌下。
他斜瞥了瘫倒地上的胡途,恨恨地啐了一口,低骂道:“小杂碎!”骂完之他朝着兰云儿伸手而去,要将女儿搂靠在他肩上,细语好好安慰一番。
然则他这一搂而下,却是搂了个空,当即不免怅然喟叹一声,暗道:“女心向外,女大不中留啊,呵呵,呵呵呵。”
接着他心想:“看这样子,云儿对这小子已然情根深种,再难自拔了。嘿!是我这糟小头子不好,不好啊。若不是我瞎搅和,看云儿对他暗生情愫,非要刻意点破,那她于懵懂不知之际,也不会……也不会……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想到这里,他不自禁一阵捶胸顿足,显得是懊悔之至。
在胡途口中喷出鲜血之时,只见兰云儿身子一个激灵,已是径直地扑到了前者身边,急急地将他自地上搀坐起来,满是关切道:“胡公子,胡公子,你没事吧。”
瞧得兰云儿这般模样,胡途又怎生能再压抑得住、硬下心肠?当即心中百味杂陈,将她紧紧地搂入怀中,只是连连说道:“我没事,我没事。”
说着说着,他便觉兰云儿在他怀中正嘤嘤啜泣着,他心念一动,一手爱怜地轻抚着她柔顺的三千青丝,柔声道:“兰姑娘,不,云妹,云妹!我这么叫你好不好?”
兰云儿嘤咛一声,声音有如蚊呐,低不可闻,道:“大哥,你怎样称呼我,我都欢喜。”
胡途见她珠泪半垂、面色飞红,更显娇艳无双,当下心中大动,低下头去要吻她嘴唇。
一吻忘情,不知过了几时,胡途忽尔心念一动,便自兰云儿红唇上移开,道:“云妹,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我和你这般行止,已经是很对不起我那未婚妻了,若是你爹爹还要灭她一门,那我实在是不得安生。”
兰云儿嗔怪道:“大哥,你这样说,未免和我太见外了。”
胡途忙是道:“云妹,是我失言了。”
兰云儿继续道:“大哥,你放心吧,爹爹不是嗜杀之人,绝不会滥杀无辜,去伤及你那未婚妻家人的。”
胡途微微一笑,道:“有云妹此言,那我便放心了。”说着他抬起头,朝着方才兰听雨所站方向望去,却发现后者已不见踪影,不知去了哪里。
他念头一转,已明其意,知兰听雨是不欲继续在此碍眼,打扰他二人温情蜜意。他低下头,又是续道:“云妹,我受伤昏迷多久了?”
兰云儿道:“大哥昏迷还不满一天时间。”
胡途喃喃自语道:“一天么?”心想:“难怪我醒转过来后仍是一副元气大伤的模样,原来才昏迷一日不到,只是却是不知我还需多久才能恢复,会不会延误了那一计划?”当下他又是问道:“云妹,我还需要将养多少时日才能恢复?”
兰云儿道:“爹爹已经给大哥身上敷上本教灵药茯苓雪参散,外伤再将养一日便可愈合,至于大哥所受内伤,只需让爹爹给大哥度入些许真气便可。”
胡途心中大是感动,不自禁又是在她红唇上深深一吻,心想:“只耽搁两日功夫,只要我快马加鞭赶回去,下手快一些,那应该浑不碍事。”良久唇分,他欢然道:“云妹,我们什么时候要回复中土?”
兰云儿喟然长叹一声,道:“大哥,云儿也不知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复中土。大哥,爹爹,还有我,估计要好长一段时间要待在这昆仑山中了。”
兰听雨虽说还未将一切尽数告知于她,但她见兰听雨方一露面,便带着她与胡途三人夺路而逃,仓皇狼狈,而且露面之时还身上带伤,心中已是隐隐猜到了些许。她心想:“回复中土?嘿,回复中土说不得便是我天圣一教永远追之不及的梦幻了。”
听了兰云儿回答,胡途不由得一怔,道:“不知道?”不会儿,他又是音量提高再重复了一遍,再下去他再次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最后他大叫出声:“不知道?”叫着,也不知他从何处生出的气力来,用劲一推,已是将兰云儿远远推出,嘤咛一声整个人仰躺到了地上。
胡途继续叫道,叫得歇斯底里:“兰云儿,你……你又骗我,你又骗我!你这妖女,妖女!哈哈,哈哈。”叫着叫着,他忽尔发笑出声,笑得凄厉,笑得狰狞。
兰云儿从地上又坐起身来,目光之中满是不解,道:“大哥,你怎么了?”
胡途扑了过来,将兰云儿压在身下,他额头青筋暴露,目中布满血丝,森寒道:“怎么了?怎么了?”说着他双手倏地探出,扼住了兰云儿脖颈,大叫道:“怎么了?你害死我妈妈,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兰云儿被他这么一扼,登时一股窒息感生出,她胸中气闷,脑子却突然很是清醒。眼瞧着她立时便可能要香消玉殒,她心念一动,已是明了个就里。当下她忙是提运起一口真气,双手握上了胡途两手脉门,用力一扳,已是将两只要将她掐死的手拉开。
兰云儿叫道:“大哥你放心吧,没人会去害你妈妈。”
胡途继续臂上用力,想要挣脱兰云儿手指的禁锢,但却是动弹不得,最后他只得大叫道:“黄三石!黄三石!”意思便是说黄三石一回去中土,一散布他陷身魔教的消息,那他妈妈便会遭了连坐、延受其祸。
兰云儿道:“大哥,那个将黄三石救去的那个中土高手,乃是本教在各派中的内应之一,黄三石,他根本不能活着回到中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