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商机,在这个雨夜眼前这位梁燔生先生与他们相坐一起,无论是客劲还是谈资,尤其他种种比喻和开导事后盛玉成总结二个字为商机。梁先生是这样说的:“贵厂刚才拿到酒楼给我们看的几件高档竹编工艺器具,不得了的好啊!已经多年没有见到过,香港人一直很喜受内地手工业制品,国外也会争要这些赋有中华文化底蕴的珍品。原来担心大陆已经失传了,历届广交会都见不到,今天让我放心了,你们厂能做,说明内地底蕴仍在,必定更会发扬广大的。贵厂产品制作精美细腻,设计造型精致,肯定在国际上大有市场。瞧,伊拉克特里亚(才知道姓名)那双眼神,惊喜加贪婪,这就是价值。特里亚是个犹太人,就职在以色列跨国香料公司frtarom,中文名‘花臣’,他是原料采购员。自从中东地区多国发现石油后都富得冒油,伊拉克更是如此,百姓对香料有嗜好,不要讲化妆品等,就是食物饮料诸等中也离不开香料。‘花臣’设了合资厂,当地制香精原料不足,就来大陆采购,中国地域大,遍地都有能提取香精的植物,开始成为原料的主产国。这位络腮胡特里亚50多岁,小时候是在sh长大的,那是二战期间犹太人受纳粹迫害,他们全家逃难到中国,呃,这些不说历史太长了。但有点你们别大意,特里亚鬼得很,说好听点是犹太人天生精明商业头脑,他们眼中只是钱,一个曾经在中国长大,又会说中文,别看晚上我跟邵科长说话,其实他装聋作哑明白得很,我是怕他会事先做动作设圈套,想找机会提醒二位。哎,还真的给我料到,果真特里亚已经给你们塞了条子,幸亏还算明白人,找到我,虽然我是香港人,但我们都炎黄子孙龙的传人,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人,能让外佬欺骗得逞的吗?为保护中华工艺,我们合作,贵厂的竹工艺由华阳公司代理,邵洋科长那边我会安排好的,毕竟是他们带来的生意能过河拆桥吗?义薄云天是商界的守则,我梁燔生说到做到。要相信我今后下单数量不会少,均按fob(freeonboard)离岸价结算,货物只要一报关单证传真,我即全款兑现,后面一切通关手续都不用你们操心。”
港商梁先生滔滔不绝一番话,盛玉成被里面商界术语:什么义薄云天、fob离岸价,货单,通关等有种云里金刚摸不着头脑,但有个宗旨是明白的,姓梁的要我们厂里的货。不知谢家华还说了些什么?这小子心思纠纠多,不能出事呵。第一次出来又跑得那么远,到广州短短日子碰到如此复杂的人与事,想起黄老厂长电话里严肃口吻,盛玉成由热转冷,他沉默不作声。
谢家华却开口:“玉成,不管这样,如果能做我想香港人总比外佬亲,这也是我们来广州的目的,再说,梁先生明天还要带我们去广交会开开眼界!”
梁燔生见这位厂会计迟迟不表态,从公文包里拿出国家商贸部和gd省政府签发的邀请函及烫金的大红代表证指指道:“明天你俩暂时委屈下,算我雇佣的工作人员,一起进广交会开开眼界。”
摆在眼前如此真实,盛玉成心思止不住活络,他最简单的想法是进去看看总不会有什么大事的,毕竟太想走进广交会,但还是小心问:“我们都是大陆人,连走相都与你们不同,不要说口音气质了,能进去吗?”
“雇佣内地人员是工作的需要,你明天能见到里面有同样的不少佣工,放心,包在我身上。”他还对谢家华道:“至于你们要求我公司开具业务证明,那得我与贵单位草签个意向合同。”
“意向合同?”盛玉成懵了,他问:“什么意向合同?”
谢家华已听梁先生解释过,就对盛玉成说:“是做贸易的一种书面形式,庆林厂和华阳公司卖买二家体现合作的意向,一方要货,一方愿意出售。双方接触先写个意向性的合同,这样以后根据此合同的原则,再在品种、规格、质量、单价、交货期限、结算方式等规范细化签订正式卖买合同。”谢家华竟口齿伶俐地把这些复杂词语语流利表达出来。
盛玉成追问:“意向合同与正式合同是不是一回事?”这话让谢家华呆住,他没有如此深思过,即朝梁先生看。梁燔生舒展眉头带有长辈的口吻说道:“怎么会一样,一个是意向,表示仅是双方有合作的想法,不算正式成交,因为具体许多细节,必须都仔细落实后才签订正式合同的。但这种意向是卖买双方诚信的表示,是种前期的信誉行为。
太复杂了,盛玉成思路开始急速飞翔,不过,他记住意向与正式的区别,因为有变数在内,可以一试。此时,梁先生又从公文包里取出意向合同文本,递给盛玉成看,盛玉成面对铅字密麻的格式中文繁体字,不敢马虎,他对梁先生道:“不好意思,是不是能让我们与厂里联系下,明天再签。”
梁先生很干脆:“好啊,应该的,只是你们需要我公司证明在广州有事,那么是不是先在空白合同上签个名字,这样便于我写个证明作根据。”
盛玉成吃不准,思想激烈斗争。梁先生转向谢家华,“小谢,你签好了,是我们帮你们的事,还得担份责任哩!”说着把钢笔递上。
谢家华心砰砰跳,见盛玉成没有阻拦,他大着胆在空白合同一拦中签上自己大名。梁先生再递给盛玉成。盛玉成已考虑好底线,认为是件卖买事,厂里定的方向就是要发展竹编工艺器具的产品,产品就得有销路,那么这预定的意向没什么不可,再说他明天能让带我们进广交会,这是难得机遇,能放弃吗?梁先生还要为他们开证明,过了期限逗留广州有了保证,就此他提笔也签了名。
谢家华又再三讲,拜托梁先生带口信给在香港的父母亲。
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我们现在不能苛求七十年代中期不到20岁的年轻人,经济交往尚一片空白,他们需要在不断摔跤中积累经验,逐渐成熟起来。
次日起来,竟见多日的阴雨一扫而光,红日正在东方冉冉升起,映红城市上空,潮湿的楼房屋宇全披上层金色彩霞,盛玉成和谢家华精神为之一振。两人兴冲冲赶到广交会展的广场前,发觉已经迟了,外围站满密集的人群,民警在几个道口忙着维持秩序。他只得左挤右挨穿插,在众多詈怨声中强硬向前面直到拦绳边站立。遥远望去,只见承办会展的中苏大厦上首悬有巨大的国微,下垂醒目横幅,《中国进出口商品(秋季)交易会》几个端壮大字在阳光下断熠熠生辉。两旁台阶摆满鲜花,四周红旗招展,广场正中竖立的旗杆上,五星红旗在蔚兰的天空下高高扬起。外延是孤园型簇涌各种颜色和图案的世界各国国旗,有鼓乐队在吹奏迎宾曲,空旷的广场不时有一辆辆洁白的大巴车缓缓驶进,停靠后下来不同肤色的外国客人,胸前醒目的代表证,说说笑笑散漫地朝大门进去。